《华北水利月刊》滹沱河略言

考滹沱河发源于山西繁峙县之泰戏山,由恶石口流入河北,经过平山、正 定、藁城、深泽、安平、饶阳等县,至献县与滏阳河合,改称子牙河,流入天津归 海。《山海经》云,大戏之山,滹沱之水出焉。在今代州、繁峙县东流,经定州、深 泽县。《类腋辑览》云,滹沱河发源于山西,流经直隶、保定、河间、正定诸府。 《深州志》云,考汉志,成平滹沱,民曰徒骇河,盖滹沱至成平,行徒骇故渍,故民 言如此。
汉武帝削弱诸侯王国,名山陂海咸纳于汉,是后尝并滹沱立苑囿,及平帝元 始二年,王莽柄政,乃罢滹沱苑。
其后,明帝永平十年,作常山滹沱河蒲吾渠,上并西山,经三百八十九隘,以 达于羊肠仓,作之十余年,邓训谏,罢其役,而浦吾以下至邬,则渠成不废,所谓 太白渠也,太白渠自平山导滹沱,过晋州,循斯洨以达深州之南。
平虏渠者,献帝建安十一年,曹孟德征辽西单于蹋顿,因饶河故渍,磬此渠, 自滹沱入泒水,以运粮,渠下抵沧州。
白马河者,魏明帝太和中白马王彪所磬,引滹沱经故乐乡县北,饶阳县南, 又东至武强县北,故武隧县南,而入于衡。
自是以来,滹沱每决,辄出太白、白马二渠,而军国漕引辄利于平虏。
景初二年,司马懿征公孙渊,筑城平虏之口,而军行馈餫,自滹沱入泒,盖循 魏武旧迹,北魏之世,议修沟洫以通,转念,冀州刺史王质,以滹沱河流屈曲,疏 而直之,此滹沱河之迹之著在前世者也。
北魏孝明帝时,崔楷曾疏言,河患极宜修治,诏从之而楷功,卒不就,自是以 后,议河事者,或筑堤,或浚流,或改道,言愈纷纭,成功越少,州县史各于其境疏 治者,亦往往而有然无大益也。
唐太宗贞观之末,滹沱滱水,岁有泛溢,漂流居人,二十三年,瀛洲刺史贾敦 颐,奏立堤堰,水患遂息,堤堰之兴于是始,是时饶阳属瀛,而深州陆泽本饶阳 地,今深饶武强间,尚有颓败古堤,谓之长城堤,疑即敦颐遗迹也。
宋淳化时,六宅使何成矩,引滹沱灌稻屯田,且为备御,塘滦始兴,其后益增 广之,凡并边若滹沱、葫芦诸河,皆汇于塘,筑堤储水,相循不废,此以防辽为利 者也。
煦宁初,王安石任程昉修漳、滹沱,昉请决葫芦引水入新河,从之,肪又请疏 塘水溉深州田,枢密院言,昉放滹沱患,填于塘滦,失险固,安石曰,滹沱旧入边 吴淀,新入洪城淀,均塘滦,今昔何异。煦宁七年,深州开引滹沱水于田,及回葫 芦、滹沱下尾,八年,昉奏开滹沱、葫芦,官吏劳乞推恩从之,仍发五千人增修葫 芦,是年四月,静安令任迪乞,俟来年刈麦毕,全放滹沱、葫芦两河,又引水永静 军(治东光)双陆口河水溉南北岸田二万七千余顷,从之,此以于田为利者也。
神宗曾与王安石言,谓程昉治滹沱无下尾也,盖昉引以于田,而滹沱始病, 神宗知之,但迄不闻定何策,元丰八年,刘瑾修滹沱,设防河卒。
金世宗大定十年,又设巡河官二员,滹沱置河官于是始。金代,河徙深州, 始无河灾。
元世,漕改深,鲜漳患,自是以来,唯滹沱一水为兢兢也,元人之议滹沱,以 为发源本微,及与冶河合,其势遂猛,每年皆曾修堤,莫御其害,其后濒河州县官 及耆老会,议修滹沱,且磬之入冶,分杀其势,工部以二河并治,役大民劳,议先 修治而不果行,逮顺帝至正元年,滹沱水溢坏武强城,舟楫入郭,鱼行人路,诏封 滹沱之神为昭佑灵源侯,则所命于神,人事稍怠废矣。
明太祖曾一浚滹沱,永乐十年修饶阳恭俭堤,仁宗洪熙元年又修饶阳恭俭 堤及窑堤口,英宗正统四年,滹沱、漳并溢,决饶阳丑女堤,淹深州田百余里,命 有司修治,而已不大治也。
宪宗成化七年,巡抚都御史杨璿言,饶阳等县屡被水患,由地形平衍,塘、滹 沱诸堤低薄,遇雨辄溃,官吏东西放决,以邻为壑,宜求故迹,随宜浚之,诏瑞董 其役,水患稍平。
其后嘉靖年间,太仆卿何栋、御史王廷相,万历年间尚实司丞徐贞明、御史 王之栋,皆议修滹沱,其说均无补益。
明代州县官吏尽心河事者,当时获益者,有深州知州萧伯辰、饶阳知县徐淮 罗名士、安平知县陆载郑学书等,当时民间对于修河,皆颇劳怨,且阻修河之议, 民咸感之。
清雍正四年,怡贤亲王朱文端公轼等奏言,元时闻冶河、滹沱水十退三四, 今宜断冶入滹沱,引之入洨,此前人已试之功也,去年决晋州村东,趋束鹿,奔轶 四出,官民请疏入泊,泊不应听其淤塞也,有入滏河旧路,由束鹿之木丘至衡水 之焦罔,今现存,开六七里接决河入滏,束鹿、深州无患矣。于是浚此道,经深州 西南境以行,然岁浚岁淤,越五年,怡王薨,而役罢,是时敕封滹沱为长源永济之 神,守土官春秋致祭焉。
乾隆五年,饶阳知县侯珏,开七沟以洩积潦,曰罗屯沟,曰富村沟,曰白池 沟,曰小屯沟,右四沟,皆入吕汉河。吕汉河者,滹沱故道行经吕汉村者也,入献 县归古洋河,曰合方沟,曰韩合沟,右二沟,不归吕汉,亦入古洋河,古洋河者,即 《方舆纪要》所谓铁灯竿河,戈涛以为元时漳水所决道也,曰韩村沟,入武强,凡 沟皆广七尺,深五尺云。
深州自萧伯辰尽心河事移徙,州治数百年无水患,嘉庆六年,水始入城,官 府文籍漂荡略尽,道光二年,滹沱、滏河并溢,武强一邑无干土,逾年,知县翟慎 行之任,修决口七所,武强故有天平沟五入献县,皆滹沱枯渠。乾隆四年,议修 逮慎行,时已八十余年,日益塞涸,居人侵耕,慎行,复疏浚之。同时,安平知县 彭定泽,亦浚安平三渠。其后,深州知州张杰,得州南枯渠疏浚之,安平知县蔡 应桓再浚三渠,武强知县余枋再濬天平沟,自后困于兵役,不复事治河矣。
同治八年,曾文正公奏言,略云滹沱北徙,漫及深州、安平、饶阳等县,访得 藁城迤南故道八十里河形尚存,勘估用银二十万两,或谓河善迁徙,据束鹿志, 自顺治至乾隆百年之间,已二十五徙,修筑徒劳,或谓滹沱剽悍,不受约束,堤防 愈坚,冲决越甚,且下有伏流,筑堤于伏流之上,断难久恃,或谓怡贤亲王修治 时,亦旋开旋淤,今仅筑堤浚河,勉救目前,非经久之计,若远筑长堤,大开引河, 不得不议岁修,设汛官,日增无穷之费,而水患仍不能免,请敕部臣折中至当其 后亦竟不行。
同治十年,饶阳知系唐世禄,于境内疏经流三,枝渠八,其北流上承知县彭 定泽所修之安平南渠,下入吕汉故渍,长三十七里,中流由深州河柳入境,至北 岩会吕汉,长八十一里,南流由深州南志入境,下献县,长六十三里,枝渠各随势 附入,凡饶阳之水归献县者,皆入古洋河,世禄治之数年,又条议善后六事,意欲 垂之久远,逾年,而滹沱自无极、深泽分流入滋,至祁州、安平,又挟滋决南堤而 下,安平、饶阳皆成洪湖矣。
于是,清河道叶公伯英堵筑决口,自无极至安平一百三十里,自是,滋、滹沱 始分,然以一堤挡二水,滋蚀其内,滹沱蓄其外,又数县分筑坚窳不齐,故仍岁修 守灾,黎疲役未曾少怠也。
光绪三年,伯相合肥李公遣、候补道周馥与清河道同视滹沱河,还言,滏水 之北,滋水之南,皆滹沱纵横荡决处,或一二十年,或三五年必一迁徙,自平山测 量水平,每一里上高于下一尺五寸,至藁城每里高下仅五寸,献县则二寸耳,地 形西峻东夷,故河流来急去缓,与其与水争地,为水所胜,不若保守故堤北岸,安 平以上有潴龙河堤,饶阳以下有古唐河堤(古唐河明以前,唐经饶阳之旧道)南 岸向无堤,惟献县有小埝,高三尺,可御小水,保麦苗,应令饶阳以上,一律接筑, 又古唐河堤至饶阳,千民庄有决口,下注肃宁,请饬河间守、深州牧同往堵筑,禁 私决李相从之。
候补道史克宽,谓滹沱苦无下尾,自宋已然,其涨发无可宣泄,故自饶阳、安 平,下至文、雄、霸、保数州县,尽被其患,因周历行水,自献县山角村,引河流至 臧家楼桥南,河长四十里,导滹沱归子牙河,于是滹沱涨水有所归,趋而饶阳、安 平以东北,水灾因之减息者,十有余年。
克宽以功,补清河道,其所开河无南堤,以地势南高于北也,水涨时东北数 州县灾减矣,其南数十村则水患乃益甚,近年治河事者,不复问利害轻重,克宽 所引滹沱入子牙河处,岁岁淤填,闻将复塞矣。
自古病河漳二水,河漳先后他徙,滏滋皆不甚横,独滹沱一河入滋则滋病, 入滏则滏病,俱不入,则滋滏间居人皆病,浚之则淤,堤之则决,杨子云,去浮沧 海而知江河之恶沱,况枯泽呼,原滹沱之义,盖以言乎浅也,浅则不行地中,而泛 滥无常处,故国家治之劳费而寡益,则举而任之州县之吏夫其来也,屡迁其去 也,无所归,涨而弥漫百里,涸而不绝如带,则州县吏之私治其境者,其果有益 乎,否也。
查滹沱河现自安平县满正村东流至饶阳吕汉村,均无一定河道,水势漫流 泛滥,为患东西长约七十里,南北亘约二十里,尽成泽国,每当伏汛,洪流横溢, 漂没田禾,冲到房屋,不可计数,迨至秋后,水虽减退,而积潦难消,麦田又不能 播种,来年麦秋均成绝望,人民因之流离失所,无法生计悲惨情形,目击心伤,即 河间、献县、肃宁、文安、霸县、任丘、高阳、蠡县、大城、雄县、博野、新镇等十二 县,亦常被其灾,若不早为根本浚治,以救济之,长此以往,后患真有不堪设想 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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