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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叶蕙心《尔雅古注斠》
清代雅学

叶蕙心,女,生卒年不详,字兰如,清代江苏江都(今江苏省扬州市)人,著有《兰如诗抄》一卷。在雅学研究方面,叶蕙心的代表著作为《尔雅古注斠》三卷,现有清光绪二年(1876)李氏半亩园刻本,《续修四库全书》188册据此本影印,本节引文即据此影印本。
《尔雅古注斠》共分上、中、下三卷,书刻于光绪二年(1876),叶蕙心时年62岁。据叶蕙心的丈夫李祖望(1814—1881)的跋语,叶蕙心祖父叶继可在叶蕙心幼时即口授《尔雅》,叶蕙心全能背诵,但未通其义,“因检毛刻注疏本示焉,读之颇有所得,并指毛本误字十余处,更进以邵氏《正义》、郝氏《义疏》,因悟声音训诂通假之旨,病邢疏之简,郭注多用旧注,又不名所自出,亟欲裒古注为一书,时年已三十余。……迨咸丰三年避居东台之三里泽,晨夕稍暇,翻阅书籍,采择以考订者,几二十年成书三卷”[1]。叶蕙心的外甥刘寿曾在《序》中也谈及此书的编撰经过:“太君病《尔雅》旧注自宋以来无裒辑善本,余氏《钩沉》未臻详备,舛误尤多。邵氏、郝氏《正义》为疏证景纯之书,其采旧注,因文附著,谊非专家。甘泉黄氏、句容陈氏并有辑本而未传于世。因刺取群经正义、释文,逮唐宋类书凡五家之注及旧注失姓名者,悉与甄录,以溯景纯注所从出。”[2]
《尔雅古注斠》所裒辑之旧注共一千二百余条。其体例一般是先列《尔雅》经文,然后是所辑旧注及出处,出处用小字标注。如《释诂》:“后,君也。孙炎云:‘后王,君王也。’《礼·内则》正义。”
在有的条目之后,叶蕙心用“蕙心案”的形式阐发自己的见解,纠正古注或邵晋涵、郝懿行疏证《尔雅》失误之处,多阐明通转假借之例。如《释诂》:“鲜,郭音义云:‘本或作尠,非古斯字。’《释文》。蕙心案:鲜、善一声之转,鲜、斯亦声近假借。《诗·北山》云‘鲜我方将’,郑笺云:‘鲜,善也。’又《诗》‘鲜民之生’,《书》‘惠鲜鳏寡’,诸‘鲜’字皆古‘斯’字。若作‘尠’,为不词矣。郭音义故以为非。”叶蕙心通过古音通转,说明“鲜、斯”之间的关系,进一步阐述“尠”为误字。又如《释诂》:“谑、浪、笑、敖、戏,谑也。舍人曰:‘谑,戏谑也;浪,意萌也;笑,心乐也;敖,意舒也;戏,笑邪戏也;谑,笑之貌也。’《诗·终风》正义。蕙心案:‘意萌’,邢疏引作‘意朗’,不误。《说文》‘谑,戏也’,引《诗》‘善戏谑兮’,则戏谑二字本互相训。以《释诂》之例推之,是谑、浪、笑、敖、戏五字皆训谑。观舍人注各字分训,自知郝氏《义疏》谓‘谑浪笑敖’四字为句,本《诗·终风》篇;‘戏谑’二字为句,本毛传‘戏谑,不敬’。虽‘戏谑’可统释谑浪笑敖之辞,然究不得执彼例此。”叶蕙心根据舍人注五字分训,认为郝懿行《尔雅义疏》“戏谑”连读不当。
对于各家疏证不一致之处,叶蕙心也加以分析,提出自己的看法或疑问,体现了叶蕙心严谨而又谨慎的治学态度,如《释诂》:“来,舍人曰:‘来,强事也。’《一切经音义》十二。蕙心案:邵氏《正义》称‘强事’二字本舍人注溷入正文;郝氏《义疏》云今‘偕偕士子’,偕,强也;士,事也。此即强事之义;王氏《经义述闻》引《释言》、《释训》及《尔雅释文》、《大雅·板》篇正义、舍人诸注,谓舍人注有总释经文之例。此注‘来强事’下安知其无脱文?未可遽以‘强事’为‘来’之训释。第此三说皆非有确证,姑备述以待参考。”
有时叶蕙心也会对《尔雅》经文及注文进行校勘,如《释言》:“皇,华也。樊光云:‘皇皇者华。’孙炎云:‘皇皇犹煌煌也。’《诗·皇华》正义。蕙心案:‘皇华’当作‘华,皇也’。《释草》郭注引《释言》云:‘华,皇也。’《释文》亦先皇后华,今本误倒耳。”又如《释训》:“惨惨,愠也。李巡曰:‘惨惨,忧怒之愠。’《诗·抑》正义。蕙心案:戴氏震云:‘《诗》中惨惨皆作懆懆。’然则《尔雅》之‘惨惨’亦皆‘懆懆’之讹。《诗·北山》释文‘惨’字亦作‘懆懆’,《五经文字》引亦作‘懆懆’,是唐初本犹未尽讹作‘惨惨’也。”再如《释训》:“绰绰、爰爰,缓也。邵氏《正义》云:《释文》有重语二字。旧疏亦述监本郭注多脱误。今据宋本于注‘皆宽缓也’四字下补‘悠悠、偁偁、丕丕、简简、存存、懋懋、庸庸、绰绰,尽重语’二十三字。此邵氏补之,是也。盖悠、偁、丕、简诸训虽见《释诂》《释言》,而重语之字于《诗》为多,重训著于《释训》,正见别于单词之见于《释诂》《释言》,乃知古人著书不惮繁琐以晓人者如此。”
李慈铭评价此书云:“其搜采较臧拜经所辑为多,间附案语,亦甚精密。”[3]《尔雅古注斠》搜辑旧注颇为详细,保存了大量《尔雅》旧注资料,同时对旧注加以考证,辑考结合,并广泛吸收了同时期《尔雅》研究的成果,是研究《尔雅》旧注及古义十分重要的雅学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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