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清以前《广雅》研究

《广雅》的作者是三国魏文帝太和时期(227—232)的博士张揖。张揖,字雉让,清河(今河北临清县东北)人。关于张揖,史书记载不多,《魏书》及《南史》《北史》均不见其列传。《魏书·江式传》云:“式上表曰……魏初,博士清河张揖著《埤苍》《广雅》《古今字诂》。究诸《埤》《广》,缀拾遗漏,增长事类,抑亦于文为益者。然其《字诂》方之许慎篇,古今体用,或得或失矣。”[1]颜师古在《汉书·叙例》中也提及张揖,云:“张揖,字稚让,清河人(一云河间人),魏太和中为博士。”[2]《四库全书总目》云:“揖,字稚让,清河人。太和中官博士。其名或从木作楫,然证以稚让之字,则为‘揖让’之‘揖’,审矣。”[3]除《广雅》外,张揖还著有《埤苍》《古今字诂》等,但今都已亡佚不存。
“广雅”之义就是扩大、补充《尔雅》。张揖在《上〈广雅〉表》中说:“夫《尔雅》之为书也,文约而义固;其陈道也,精研而无误。真七经之检度,学问之阶路,儒林之楷素也。若其包罗天地,纲纪人事,权揆制度,发百家之训诂,未能悉备也。臣揖体质蒙蔽,学浅词顽,言无足取。窃以所识,择撢群艺,文同义异,音转失读,八方殊语,庶物易名,不在《尔雅》者,详录品核,以著于篇,凡万八千一百五十文,分为上、中、下。”[4]《广雅》共收2343条词语,计18150字[5],补充了大量汉魏时期出现的新词语和名物词语。《广雅》的体例依于《尔雅》,分为《释诂》《释言》《释训》《释亲》《释宫》《释器》《释乐》《释天》《释地》《释丘》《释山》《释水》《释草》《释木》《释虫》《释鱼》《释鸟》《释兽》《释畜》十九篇,篇目与《尔雅》相同,只有个别篇目内容与《尔雅》稍异,如《释亲》包括形体,《释水》包括舟船,《释兽》又分马属、牛属、羊属、豕属、犬属、鸡属等,这些都是《尔雅》所没有的。“自汉以后,至于北魏,名物训诂,借《广雅》之记录,得存于今者矣。”[6]因此,《广雅》也被看作是研究汉魏以前词汇训诂的重要文献之一。
《广雅》是继《尔雅》《小尔雅》之后的又一部重要雅学著作。对于《广雅》的价值,王念孙曾评价说:“昔者周公制礼作乐,爰著《尔雅》。其后七十子之徒,汉初缀学之士,递有补益。作者之圣,述者之明,卓乎六艺群书之钤键矣。至于旧书雅记,诂训未能悉备,网罗放失,将有待于来者。魏太和中,博士张君稚让继两汉诸儒后,参考往籍,遍记所闻,分别部居,依乎《尔雅》,凡所不载,悉著于篇。其自《易》《书》《诗》《三礼》《三传》经师之训,《论语》《孟子》《鸿烈》《法言》之注,《楚辞》汉赋之解谶纬之记,《仓颉》《训纂》《滂喜》《方言》《说文》之说,靡不兼载。盖周秦两汉古义之存者,可据以证其得失;其散逸不传者,可借以窥其端绪,则其书之为功于训诂也大矣!”[7]王念孙从体例、内容以及在词汇训诂上的作用等方面高度评价了《广雅》的价值。
但由于《尔雅》的影响巨大,《广雅》产生之后很长时间,并没有引起学者的重视。到了隋代,曹宪才对《广雅》进行注音,著有《博雅音》四卷[8],主要对《广雅》中的词语进行注音,并说明字体字形。据《四库全书总目》,《隋书·经籍志》著录“曹宪《音释》四卷”,《旧唐书·经籍志》著录“《广雅》四卷,张揖撰”,又“《博雅》十卷,曹宪撰”。《新唐书·艺文志》著录“张揖《广雅》十卷”,又“曹宪《博雅》十卷”。《宋史·艺文志》著录“张揖《广雅音》三卷”,又“曹宪《博雅》十卷”。因此,在唐宋时期张揖原作《广雅》与《博雅》并称,而曹宪的注音本仍称为《博雅》,且张揖的原作和曹宪的注音本各自单行,直到明刻本《广雅》才开始把曹宪的注音附在正文之下。
从目前的文献史料记载来看,在曹宪为《广雅》进行音释之后,唐宋元明时期未见有对《广雅》进一步研究的著作,一直到清代乾嘉时期王念孙的《广雅疏证》问世,才引起了学者对《广雅》的重视,陆续有学者对《广雅》加以研治,如钱大昭的《广雅疏义》(又名《广雅疏证》)、刘粲的《续广雅》、王树柟的《广雅补疏》等。另外还有一些对王念孙的《广雅疏证》进行补正的著作,如俞樾有《广雅释诂疏证拾遗》一卷、王士濂有《广雅疏证拾遗》等,王念孙自己在《广雅疏证》完成了之后也写了《广雅疏证补正》一卷,从而使《广雅》研究在清代逐渐达到了一个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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