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通会员 潘衍桐(1841—1899),字菶廷,号峄琴,清代南海(今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人。同治七年(1868)进士,入翰林,历任国史馆纂修、越华书院主讲、陕西副考官、国字监司业、文渊阁校理、翰林院侍讲学士、侍读学士、浙江学政等职。潘衍桐学识渊博,1897年在广州创办《岭学报》并任主编,著有《两浙.jpg)
轩续录》五十四卷、《朱子论语集注训诂考》三卷、《拙余堂诗文集》四卷。在雅学研究方面著有《尔雅正郭》三卷,现有清光绪十七年(1891)自刻本,《续修四库全书》188册据之影印,本节引文即据此影印本。
潘衍桐在《尔雅正郭·叙》中云:“昔阮相国有言:《尔雅注》郭氏后出,不必精审。而从前古注,近日宝应刘氏、武进臧氏,采辑成书。又言《尔雅注》义,亦尝有志。宦辙鲜暇,力所未逮。衍桐持此数语,寻绎郭注。……往岁戊子(1888),简命视学两浙。校阅暇日,整理旧业。庚寅(1890)孟秋,分课诂经精舍诸生,即以‘《尔雅》正郭’为题,访诸博雅通人,参考旧说,附以私见,诸生所引,间夹搴采,通得二百四十二条,仍旧为上、中、下三卷,题曰《尔雅正郭》,以别翟教授‘补郭’之名。盖补者补其略,正者正其失也。”[1]因此,《尔雅正郭》主要是通过引用前人之说(有时也有其弟子的意见)以纠正郭注之误,共计242条。
《尔雅正郭》的体例,一般先列经文,然后列郭注,后以“正曰”二字引起,加以辨正。如:
尚,右也。注:“劝尚皆相佑助。”正曰:尚训劝尚,乃破尚为相,其实毋庸破字也。《诗·大雅·抑》“肆皇天弗尚”,语意与《周颂·我将》“维天其右之”相反,“皇天弗尚”犹言皇天弗右也。郑笺就本谊言,故尚训为高。雅诂就本谊引申言,故尚亦得训为右。(《释诂》)
除了驳正郭注,潘衍桐也会对其他《尔雅》注疏的观点提出不同的看法。如:
载、谟、食、诈,伪也。注:“载者,言而不信;谟者,谋而不忠。”正曰:“载者,言而不信;谟者,某而不忠”,于古无征。郝户部《义疏》云:《广雅·释诂》:“伪,为也。”《荀子·性恶》杨注:“伪,为也。”《礼记·月令》“毋或作为淫巧”,郑注:“今《月令》作为为诈伪。”《周礼·大宗伯》“大宾客则摄而载果”,郑注:“载,为也。”《周书·皇门》“夫有迩无远乃食盖善夫”,孔注:“食,为也。”谨按:谟通作慔,《说文·心部》:“慔,勉也。”《荀子·天论》“勉力不时”,《左昭二十五年传》“为政事,庸力行务”,慔有勉力为之之意,故慔亦得转训为也。然邢疏、孙炎曰:“食言之伪也。”与《周书》孔注食训为同谊。古者有美恶不嫌同名,作为、诈伪,无甚区别。《荀子·性恶》“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则凡“载”训“为”,“慔”亦转训“为”,俱与“伪”训相通。蒋生敬时云“载谟食诈,相类相贯”,是也。若王尚书《经义述闻》以载、谟、食为作为之为,诈为诈伪之伪,一训两谊,其误较甚。(《释诂》)
潘衍桐认为“为、伪”在词义上具有引申关系,不同意王引之“二训同条”之说。
《尔雅正郭》也有辨正不当之处。如《释诂》“耇,寿也”条,郭注:“耇犹耆也。”《尔雅正郭》引《论衡·无形》、《说文·老部》、《仪礼》郑注、《诗·大雅·行苇序》郑笺、《国语·周语》韦注等古代训诂资料,训耇为面冻梨若垢,认为“盖取耇、垢声近字为训也。郭注不审音读,改训犹耆,失之矣”。今按:郭注固然不确,然《尔雅正郭》所训亦属附会,《说文·老部》:“耇,从老省,句声。”《句部》:“句,曲也。”从“句”得声之字多有弯曲之义,《竹部》:“笱,曲竹捕鱼笱也。”《疒部》:“痀,曲脊也。”耇老之耇盖即“痀”之异文。老人之脊必曲,故以为名。
《尔雅正郭》是晚清时期辨正郭注较为重要的雅学著作,引证资料丰富,考证较为严密,尤其是其中吸收了清代诸多最新研究成果,对《尔雅》郭注和诸家之说提出了诸多有价值的见解,值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