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通会员 现藏于洛阳新安县千唐志斋博物馆的《袁公瑜墓志铭》,本出土于洛阳北
邙山。该志高0.7米,宽0.74米,用青石琢成。字迹清晰,保存完好。志题为
“大周故相州刺史袁府君墓志铭并序”,下署“河北道安抚大使狄仁杰撰书”。
如此一来,一通墓志引出了两个古人。其中,狄仁杰知名度颇高,其历史大家
可能都知道,而知道袁公瑜历史的人恐怕就不会太多了。
据史载,志文中的袁公瑜天资聪颖,才思敏捷,19岁就做了通事舍人。诚
如志文所载“宰处有声,恤刑无讼”。换言之,袁公瑜处理案件能够秉公执法,
自始至终无人上诉。《新唐书》记载,唐龙朔二年(662年),当朝宰相许圉(yǔ)
师“其子猎犯人田,有辞,怒而射之,圉师掩不奏,为人造擿(tī)。帝曰:‘宰
相而暴百姓,非作威福乎?’……遂免官”。也就是说,许圉师的儿子在打猎
过程中侵犯别人的田地,发生了纠纷,其子射杀田主,许圉师隐匿事实,后被
人告发,终被免官。关于许圉师被免官一事,新、旧唐书均有记载。《旧唐书》
说是李义府弹劾的,《新唐书》则称系许敬宗告发。但《资治通鉴》却有这样
的记载:“(袁)公瑜遣人易姓名……告之”。即系袁公瑜仗义执言,匿名弹
劾的。在官官相护的年代,敢于弹劾当朝宰相,可见袁公瑜的确如狄仁杰所说“素
多耿直,志不苟容”。袁公瑜后来屡遭贬斥,恐怕就和受到许圉师一派势力的
排挤有关。
《袁公瑜墓志铭》拓片 现藏于新安县千唐志斋博物馆
袁公瑜不仅在政治上颇有作为,在军事上也多有建树。史书记载:“(公瑜) 迁安西副都护,君威雄素属,信义久孚,走月氏、降日逐,柳中罢柝(tuò)、 葱右无尘。”这是称赞袁公瑜率军和敌人作战,把敌人赶到了今天的印巴克什 米尔一带,平定了边疆,从而为大唐帝国建立了功勋。狄仁杰在志中称赞袁的 功劳与安定西域的郑吉、班超不相上下,也是就袁的军功而言的。
与袁公瑜相比,该志的作者狄仁杰更是了得,可谓名贯千古。他担任大理丞(司法官员)时,到任一年间判决的司法案件就涉及到1.7万人,竟没有一个人上诉申冤,足见其判案水平不同凡响。朝堂上,狄仁杰主持正义,犯颜直谏, 曾谏阻武则天过分崇佛,被誉为“唐室砥柱”。在武承嗣与唐中宗李显争夺太 子的政治斗争中,狄仁杰仗义执言,从而确保了李显获胜,为李唐势力的复辟 埋下了伏笔。此外,狄仁杰有知人之明,为朝廷推荐了大量栋梁之才。比如, 姚崇、张柬之等大批忠贞廉洁、精明干练的名臣就是由其推荐的,以至于朝野 称赞“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尤其是狄仁杰去世前大力举荐的张柬之,后 来成为唐中宗复辟唐室的重臣,这更让狄仁杰备受李唐势力的推崇,竟被称为“再 造唐室”的忠义大臣。唐代著名画家阎立本赞狄仁杰为“河曲之明珠,东南之 遗宝”;唐高宗李治称赞其“真大丈夫也”。久视元年(700年),狄仁杰病故, 朝野凄恸,武则天哭泣着说:“朝堂空也。”遂赠其文昌右相,谥曰文惠;唐 中宗继位,追赠司空;唐睿宗又追封其为梁国公。有意思的是,狄仁杰不仅受 到中国人的推崇,而且在欧美各国也有众多“粉丝”。比如,荷兰人汉学家高 罗佩就是狄仁杰的崇拜者。由其撰写的《大唐狄仁杰断案传奇》,不仅在欧美 世界掀起了一股“狄仁杰热”,而且至今仍是美国芝加哥大学学生的必读物。
狄仁杰不但是杰出的政治家,从墓志拓片上看,他的书法造诣也很高,既 有“虞书”的圆腴俊朗,又有“欧书”的严谨劲峭。观其结体气势,运笔稳健, 转折轻缓,点画劲健丰腴,骨力深藏,刚柔结合,超凡脱俗,别具一格。
自古以来,大凡性情刚直的人,其人生道路都是少有平坦的。志文中的“君 素多鲠直,忠而获谤”,“权臣舞法,阴风有司”,指的就是袁公瑜为人耿直, 后来遭人陷害,被贬官外放。无独有偶。狄仁杰官居宰相期间,武则天的侄子 武承嗣地位异常显赫。武承嗣急于成为太子,认为狄仁杰是其最大的障碍,于 是勾结来俊臣,诬告狄仁杰谋反,将狄抓进大牢,致使其险些丧生。从狄仁杰 在袁公瑜墓志里颇多感慨中,不难看出,在为别人撰写墓志的同时,狄仁杰也 陷入到对自己人生的思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