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通会员 关于《春秋》具体的编纂过程,《史记·孔子世家》云:
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
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约其文辞而指博。②
《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所记则更为详细:
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
于鲁而次《春秋》,上记隐,下至哀之获麟,约其辞文,去其繁重,
以制义法。①
徐彦《公羊传疏》引闵因《序》曰:
昔孔子受端门之命,制《春秋》之义,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记,
得百二十国宝书。②
由以上记载可以看出:第一,孔子修《春秋》参考了众多资料,除鲁
史外,还有其他诸侯国的文献史籍,即《孔子世家》所云之“史记”、《十二
诸侯年表序》所云之“史记旧闻”、《公羊传疏》所云之“周史记”、“百二十
国宝书”。清黄叔琳云: “《公羊传疏》云: ‘昔孔子受端门之命,制《春
秋》之义,使子夏等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则《墨子》言‘百国春
秋’,当即是书也。”③这说明孔子编次《春秋》所参考之百二十国宝书即各
国“春秋”,也就是当时各诸侯国之国史。对于这些史书与史料,除了其
本身所包含的史实外,孔子不可能不借鉴这些史籍的编写原则、体例和方
法,并运用到自己的撰述之中。因此,孔子《春秋》之编例很有可能是借
鉴了先前史书的做法和成例,并非完全由其独创首发。
第二,《史记·孔子世家》与《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中关于孔子因
旧史作《春秋》的记载,均只言“约其文辞”而已,并未提及其对旧史所作
的其他整理和修改。清代史学家赵翼考证《春秋》删削旧文,曰:
孔子修《春秋》,鲁史旧文不可见,故无从参校圣人笔削之处。
今以《汲冢纪年》书考之,其书“鲁隐公及邾庄公盟姑蔑”,即《春秋》
“公及邾仪父盟于蔑”也; 书“晋献公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即《春秋》
“虞师灭夏阳”也。据此可见当时国史,其文法大概本与《春秋》相似,
孔子特酌易数字,以寓褒贬耳。杜预所谓推此可以知古者国史策书之
常也。而孔子删订《春秋》之处,亦即此可见。又鲁庄公七年星陨如
雨,《公羊传》谓原本乃“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孔子修《春秋》改曰
“星陨如雨”。是亦可见圣人改削之迹。①
这里赵翼根据《汲冢纪年》与《公羊传》记载,明确推断当时诸国国史
“文法大概本与《春秋》相似”,孔子对旧史之笔削只是细加斟酌之后的改
易数字,并无大变更。虽然孔子为拯“世衰道微、邪说暴行”之现实,惧
而作《春秋》,其字寓褒贬,多所用心,于古史编例必有其特创之处; 但
既然《春秋》之文法与当时国史之文法相似,且《春秋》是因旧史而作,其
文法也必有所因承,因而其编例乃“史书之旧章”,而非完全的自出机杼。
由此,《春秋》之编例并非最早之编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