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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儒林外史》与赣榆方言
方言漫谈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名著《儒林外史》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它还被译成英、法、德、日、俄、捷等多种文字,广泛流行于世界各国,在世界文学史上也享有盛誉。该书的语言,历来常为批评家所叹赏而称道不绝,它最大的特点是口语化。作者吴敬梓,安徽全椒人,清康熙四十年(1701)生,乾隆十九年(1754)逝世。他的曾祖父是从科第进身的显贵,父亲是崇信封建道德的老儒。父亲死后不久,他曾遭遇家变,又“性耽挥霍”,家产在他手里斥卖殆尽。他的伯父吴霖起是康熙年间的拔贡,任赣榆县教谕,无子女。吴敬梓13岁丧母,便过继给伯父,随之来赣榆。“十四从父宦,海上一千里。”继父望子成龙,家教甚严,成年累月将吴敬梓关在县城(今赣马镇)孔庙尊经阁博览群书。他18岁考取秀才,29岁那年回滁州参加科试和乡试,虽科试通过,但乡试没录取。次年,因避家难,又携妻子来赣榆县城住了一段时间。不久,妻子陶氏病故,心境更加凄苦。36岁时,安徽巡抚赵国麟举荐他应博学鸿词考试,他借故推辞。他的社会身份至秀才为止,一生不曾出仕。他主要靠卖文为生,穷困潦倒,结交的朋友多是学有专长而不热衷于钻营奔竞的朴素的士人。


吴敬梓


吴敬梓性格直率、倔强,有灌夫骂座之气,是文澜学海、落笔千言的才子。赣马镇是宋、元、明、清、民国五代的县治,历史上是赣榆县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文化底蕴深厚,人才辈出。宋代,曾出现过抗金名相胡松年,文韬武略,名垂青史,故第就在宋县治城里村。明代有刚直不阿的工部郎中刘守良,冒死上书,弹劾奸臣严嵩。还有大理寺正卿裴天佑,文采斐然,政声卓著。吴敬梓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生活了十年,自然受益匪浅。三教九流,民间疾苦,他都了如指掌。这对其文学语言的形成,创作素材的积累,具有毋庸置疑的重要作用。今天的赣榆人读《儒林外史》,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书中许多方言俚语,今天的赣榆人仍大量用于口头,一些古词语的释义、语法、句式,原汁原味,妇孺皆知。
吴敬梓写作《儒林外史》,当在离开赣榆,回到安徽老家,又迁居南京后的几年间。现存最早的刻本是清嘉庆八年(1803)的卧闲草堂本。195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将其校订重印,笔者即以此本研究。凡现今赣榆话中有的词汇都收入。为节省篇幅,难免断章取义,读者阅读原著,自可察知。
第一回
河沿——河边。
问其所以,都是黄河沿 上的州县,被河水决了。
叫不动——指挥不动。
难道老爷一县之主,叫不动 一个百姓么?
挨挤——拥挤。
乡里人听见锣响,一个个扶老携幼,挨挤 了看。
望不着——看不见。
秦老手拿灯笼,站着看着他走,走的望不着 了,方才回去。
向年——去年。
只说是军中一个将官,向年 在山东相识的。
第二回
三十晚里——除夕之夜。
三十晚里 还送了五十斤油与你。
褊窄——很不宽敞。
李老爹家房子褊窄 。
合衙门——全衙门。
俺合衙门 的人都拦着街递酒。
胙肉——祭品用的肉。
后来进了学,送了丁祭的胙肉 来。
一总——全都。
周进一总 包了,交与和尚收着再算。
将就——勉强凑合。
不好辞他,将就 混了一年。
现成饭——坐享其成,不劳而获。
人生世上,难得的是这碗现成饭 。
第三回
个把月——一个月多几天。
忙了个把月 。
不是事——不对头;情况不妙,要出事。
金有余见不是事 ,同行主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膀子。
年纪——岁数。
学道道:“你今年多少年纪 了?”
回数——次数。
学道道:“你考过多少回数 了?”
用心用意——下功夫;专心专意。
周学道将范进卷子用心用意 看了一遍。
火候——功夫;修养。
本道看你的文字,火候 到了,即在此科,一定发达。
有脸面——有身份和社会地位。
(胡屠户)比如我这行事里都是些正经有脸面 的人。
问——向。
你问我借盘缠,我一天杀一个猪还赚不得钱把银子,都把与你去丢在水里,叫我一家老小嗑西北风!
混——哄。
范进道:“为甚么拿这话来混 我?”
大眼望小眼——大家互相观望。
众人大眼望小眼 ,一齐道:“原来新贵人欢喜疯了。”
迎猪——主动去迎卖猪的,买回猪来家宰杀。原注“赶猪回家”不太准确。
他从五更鼓就往东头集上迎猪 ,还不曾回来。
局——纠缠;软逼。
屠户被众人局 不过,只得连斟两碗酒喝了。
堂屋——正中的房间。
同范进让了进来,到堂屋 内平磕了头。
当事——当家人。指本地主官。
将来当事 拜往,俱不甚便。
三进——前后三排。
三进 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
家去——回家去。
如今拿了银子家去 骂这死砍头短命的奴才。
不消说——不屑一说。
到两三个月,范进家………钱、米是不消说 了。
第四回
犯三七——迷信说法,冲犯禁例。
老太太是犯三七 ,到期该请僧人追荐。
上不得台盘——上不了正式场面。
胡老爹上不得台盘 ,只好在厨房里,或女儿房里,帮着量白布,秤肉,乱窜。
城里——县城里。今赣马镇驻地叫城里村。
僧官道:“不是,我也要来,只因城里 张大房里想我屋后那一块田,又不肯出价钱。”
回断——彻底拒绝。
我几次回断 了他。
走油了——不新鲜了。
况且老爷前日煮过的那半只火腿,吊在灶上,已经走油了 ,做的酒,也熟了,不如消缴了他罢。
庄南头——村南头。
只有他媳妇儿,是庄南头 胡屠户的女儿,一双红镶边的眼睛,一窝子黄头发,那日在这里住,鞋也没一双,夏天靸着个蒲窝子,歪腿烂脚的,而今弄两件“尸皮子”穿起来,听见说做了夫人,好不体面,你说哪里看人去!兴头——兴致很高的时候。
正吹得兴头 。
有主儿——有归属。
众人一顿骂道:“田主人! 连你婆子都有主儿了 !”
西乡里——县城以西的村庄。
三房里曾托我说媒,我替他讲西乡里 封大户家,好不有钱!
掇——两手端。
严家家人掇 了一个食盒来,又提了一瓶酒。
下学——放学。今指从学校回来。
老父母方才下学 回来,诸事忙作一团。
着实——确确实实。
又问他可曾定过亲事,着实 关切。
莫得——没有得。
现今奉旨禁宰耕牛……衙门里都也莫得 吃。
第五回
不上门——断绝亲朋、邻里关系。
我们念书的人,全在纲常上做功夫,就是做文章代孔子说话,也不过是这个理;你若不依,我们就不上门 了!怎的我——把我怎么样。
我至不济,到底是一县之主,他敢怎的我 。
舅爷——妻兄、弟。
整治一席酒,请二位舅爷 来致谢。
短——中途阻截,抢劫。
严乡绅执意不肯,把小的的驴和米同稍袋都叫人短 了家去,还不发出纸来。
第六回
大老爹——祖父的兄弟及远房兄弟。
大老爹卸了行李,正和浑家坐着。…… 送于大老爹 做个遗念。
齐臻臻——排列整齐。
簇新的两套缎子衣服,齐臻臻 的二百两银子。
发了一天热——发高烧一天。
那小孩子出起天花来,发了一天热 。
人——人家。含说话者自己。
从早上到此刻,一碗饭也不给人 吃,偏生有这些臭排场!
无过——不过;无非。
掌舵的道:“云片糕无过 是些瓜仁、核桃、洋糖、粉面做成的了,有什么东西厂。”
转弯——婉转地收回先前的意见。
严贡生转弯 道:“既然你众人说,我又喜事匆匆,且放着这奴才,再和他慢慢算账! 不怕他飞上天去!”
统共——一共。
他浑家道:“你难道不知道家里房子窄鳖鳖的,统共 只得一间上房。”
——不爱搭理。
姑奶奶平日只敬重的王家哥儿两个,把我们不
第七回
序——按宗族关系联宗。
周司业道:“虽是同姓,却不曾序 过。这等看起来,不相干了。”
担戴——承担。
若有些须怠慢,山人就担戴 不起。
有指望——很有希望。
现今考选科、道在即,你我的资格,都是有指望 的。
该——命中注定。
荀员外道:“我是该 放了,为何因我又误了年老先生的考选?”
第八回
担代——包涵,谅解。
明日打发少爷过来当面相恳,一切事都要仗托王太爷担代 。
第九回
屋角头——屋山墙角那头。
忽见屋角头 走过一个人来,纳头便拜。
张一张——望一望。
四公子在板缝里张一张 ,见上流头一只大船,明晃晃点着两对大高灯。
晚里——夜晚。
杨执中这老呆直到晚里 才回家来。
通——透;洞穿,破成窟窿。
船家道:“不说,他把我船板都要打通 了!”
第十回
神主——作为灵魂依附的木牌位。
进了厅事,就要进去拜老师神主 。
让——谦让。待人礼节。
当下让 到书房里。
烧卖——烧饼。
一盘猪肉心的烧卖 ,一盘鹅油白糖蒸的饺儿。
第十一回
滚瓜烂熟——烂熟于心。
先把一部王守溪的稿子读的滚瓜烂熟 。
在行——懂行。
公孙接了,付之一笑,回说道:“我于此事不甚在行 。”
喷鼻香——扑鼻香。
看见锅里煮的鸡和肉喷鼻香 。
撤——收拾。
用过饭,不吃了,撤 了过去,烹茗清谈。
第十二回
不碍路——不影响交通。
他也不知道出城该走左首,进城该走右首,方不碍路 。
孝帽子——白布折叠成的帽子。
他吃了一惊,摸摸头上,不见了孝帽子 。
第十三回
下晚——下午。
看看等到下晚 ,总不来了。
拘——纠缠。
小姐每日拘 着他在房里讲《四书》,读文章。
煨——文火加热。
一碗炖鸭,一碗煮鸡,一尾鱼,一大碗煨 的稀烂的猪肉。
爊——熬煮。
坊里捧出先生的饭来,一碗爊 青菜,两个小菜碟。
坏良心——做丧天良的事。
马二先生道:“……早为料理,怎肯坏 这个良心 ?”
第十四回
不当人——不作为人对待。
听凭你搜,若搜出一钱银子来,你把我不当人 。
走路的——行人。
马二先生欲待回家,遇着一走路的 。
宽展——宽敞。
一个大宽展 的院落,地下都是水磨的砖。
乡里人——农村人。
思量要回去路上吃饭,恰好一个乡里人 捧着许多烫面薄饼来卖。
第十五回
顿——炖。文火煮。
烧起一炉火来,取个罐子把他顿 在上面。
送殡——送丧。
马二先生送殡 回来,依旧到城隍山吃茶。
拿家去——拿回家里去。
这银子,你拿家去 ;这鞋和衣服,恐怕路上冷,早晚穿穿。
清波门——青口镇东有横波亭。
又送他去清波门 ,一直送到扛船上。
带人——顺便运送客人。
我们是抚院大人差上郑老爹的船,不带人 的。
一总——全部。
郑老爹道:“审出真情,一总 都是要参的!”
第十六回
一五一十——非常详细地。
你爹问我,我一五一十 把这梦告诉你爹。
出恭——解大便。
匡超人道:“爹要出恭 不要这样出了,像这布垫在被窝里,出的也不自在。”
翻盖——拆掉旧房,在原址建新房。
间壁又要房子翻盖 ,不顾死活,三五天一回人来催。
斗把——一斗多。
次日清早起来,拿银子到集上买了几口猪,养在圈里,又买了斗把 豆子。
吃几口——吃一点。
晚饭也放心多吃几口 。
恁——那么
阿叔道:“好呀! 老二回来了? 穿的恁 厚厚敦敦的棉袄!又在外边学得恁 知礼。”租也租两间——语言习惯:含有不当回事的语气。
就是没钱典房子,租也租两间 出去住了,把房子让阿叔。
耽带——承担责任,谅解。
一个自家人,不是我只管要来催,因为要一总拆了修理,既是您恁说,再耽带 些日子罢。
猪腰子 ——猪肾
或是猪腰子 ,或是猪肚子,倒也不断。
本家——本家族中人。
出门无事,正和一个本家 放牛的,在打稻场上将—个稻箩翻过来做了桌子(下棋)。
上门上户——登门拜访。
因为无事,不敢来上门上户 ,惊动老爹。
掯——双手紧抓。
对耳朵边掯 着看看,道:“却也还有个虚惊,不大碍事,此后运气一年好似一年哩。”
不相干——事情无关联。
潘保正道:“不相干 ,这样事那里是你做的?”
摘门下瓦——强行拆除。
发狠说:“过三日再不出,叫人来摘门下瓦 。”
下瓦摘门——同上
他心里疑惑是三房里叫多少人来下瓦摘门 。
梦梦铳铳——睡眼蒙眬。
他哥睡的梦梦铳铳 ,扒了起来,只顾得他一副上集(赶集)的担子。
乡村地面——村野之中。
心中叹息:“这样乡村地面 ,夜深时分,还有人苦功读书,实为可敬!”
不是事——不是长久之计。
匡超人见不是事 ,托保正就在庵傍大路口替他租了间半屋,搬去住下。
帽子里——卷折起来的套筒帽子。外层可以夹东西。
保正帽子里 取出一个单帖递与他。
庄上——村里。
也就在庄上 ,大家约着送过贺分到他家来。
请酒——请客人喝酒。
太公吩咐借间壁庵里请 了一天酒 。
第十七回
早晚——迟早。
第二个去了这些时总不回来,不知他可有福气挣着进一个学。这早晚 我若死了,就不能看见他在跟前送终!经官动府——惊动官府处理。
太公吩咐道:“快不要如此,我是个良善人家,从不曾同人口舌,经官动府 。”
贺学——祝贺考上学。今仍沿此俗。
潘保正替他约齐了分子,择个日子贺学 ,又借在庵里摆酒。
上坟——祭祖。
那日上坟 回来,太公觉得身体不大爽利。
满庄——全村。
将灵柩送在祖茔安葬,满庄 的人都来带孝送丧。
—头——一面
当下潘老爹一头 写书,他一面嘱咐哥嫂家里事务。
没的说——没有可挑剔的。
众人道:“这没的说 。”
第十八回
坐坐——请客人小酌。
主人随即搬了许多的考卷文章上楼来,午间又备了四样菜,请先生坐坐 。
溜——跑。
景兰江见不是事,悄悄在黑影里把匡超人拉了一把,往小巷内,两人溜 了。
第十九回
不在行——不懂行。
如今那边要诉,却因讲亲的时节,不曾写个婚书,没有凭据,而今要写一个,乡里人不在行 ,来同老爹商议。
跟我家去——跟我去我家。
潘三叫郝老三:“跟我家 去。”
魂出去了——头魂走了。
匡超人不看便罢,看了这款单,不觉飕的一声,魂 从顶门出去了 。
第二十回
不知好歹——不明事理。
那丈人郑老爹见女婿就要做官,责备女儿不知好歹 ,着实教训了一顿。
天福——神仙过的日子。
自此,珠围翠绕,宴尔新婚,享了几个月的天福 。
敲桌子打板凳——摔打家具。
匡超人洗了脸,走进去见丈母,被丈母敲桌子 ,打板凳 ,哭着一场数说。
倒头——死去。
匡大道:“弟妇一倒 了头 ,家里一个钱也没有。”倒架子——有失身份。今说“掉架”。
哥将来在家,也要叫人称呼“老爷”,凡事立起体统来,不可自己倒 了架子 。
第二十一回
想的慌——很想念。
老师父有甚么诗,却不肯就与我看,哄我想的慌 。
耽阁——耽误。
但目今也因邻郡一位当约去做诗,还有几时耽阁 ,只在明早就行。
不到处——做得不对的地方。
卜老道:“我外孙女儿有甚不到处 ,姑爷,你指点他。”
第二十二回
送老衣——死者穿的新衣。
卜老爹…… 道:“快替我穿了送老 的衣 服,我立刻就要去了。”
后事——丧葬之事。
后事 都是现成的,少不得修斋理七,报丧开吊,都是牛浦陪客。
摺子——芦囤。
卜诚起来,扫了客堂里的地,把囤来的摺子 搬在窗外廊檐下。
横头——桌头。
牛浦行过了礼,分宾主坐下,牛浦坐在横头 。
第二十三回
摭——摘;揭。
若说做官,只怕纱帽满天飞,飞到他头上,还有人摭 了他的去哩!
破相——露出马脚。
当时兑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才糊的去了,不曾破相 。
那希罕——不稀罕,瞧不起眼。
我那希罕 这一两银子,我自去和万雪斋说!
抛——泡。量词,堆。
(牛浦害痢疾)买些绿豆煮了一碗汤,与他吃过,肚里响了一阵,阿出一抛 大屎,登时就好了。
吃个饭——习惯用语:吃个饭,喝个酒。
昨日有个人来,说是你芜湖长房舅舅,路过在这里看你,我留他吃 了个饭 去了。
稀破——非常破烂。
管家看见中间悬着一轴稀破 的古画,两边贴了许多的斗方。
恁大年纪——这么大岁数。
你恁大年纪 ,只管在外头,又没个儿女,怎生是好?实信——准确的消息。
牛奶奶此番得实信 ,立意往安东去寻。
第二十四回
张见——张望到。
浑家在屏风后张见 ,迎着他告诉道:“这就是去年来的你长房舅舅,今日又来了。”
不成人——行为恶劣。
石老鼠就把他小时不成人 的事说:骗了卜家女儿,到这里又骗了黄家女儿。
施牛的——驭牛的农夫
(牛)不想被庵里邻居牵去杀了,所以来告状,就带施牛的 这个人做干证。
跑躁——兴奋过度;近于发狂的暴躁。
他用了一剂药,小的哥子次日就发了跑躁 ,跳在水里淹死了。这分明是他毒死的!
不是——不对之处。
但凡本行中有不公不法的事,一齐上了庵,烧过香,坐在总寓那里品出不是 来,要打就打,要罚就罚。
讲究——风俗习惯;礼节。
那是二十年前的讲究 了!
第二十五回
不得闲——没有空闲时间。
明日不得闲 ,后日来罢。
走堂的——跑堂的招待员。
走堂的 叠着指头数道:“肘子、鸭子、黄闷鱼、醉白鱼、杂脍……”
料理——处理。
澡堂子——浴池。
鲍文卿又拿出几十两银子来替他料理 后事。他父子两个在上河澡堂子 里洗了一个澡,吃了些茶点心。
小王——老王的儿子。
他儿子小王 ,我又替他买了一个部里书办名字,五年考满,便选一个典史杂职。
第二十六回
脚色——角色。
后来渐渐说到他是一个老梨园脚色 。
横草不拿竖草不拈——懒极。
他每日睡到日中才起来,横草不拿 ,竖草不拈 ,每日要吃八分银子药。
三顿饭时——一小时左右。
看着太太两只脚足足裹了有三顿饭时 才裹完了。
矬西——日偏于西。矬:行走。
又慢慢梳头、洗脸、穿衣服,直弄到日头矬西 才清白。
吃一看二眼观三——大排场的宴席。
那孙乡绅家三间大敞厅,点了百十枝大蜡烛,摆着糖斗、糖仙,吃一看二眼观三 的席,戏子细吹细打,把我迎了进去。
嘴巴子——耳光。
被大娘知道,一顿嘴巴子 ,赶了出来。
回信——带回音信。
果然如此,好了,你到那人家说去,我等你回信 。
第二十七回
家前屋后——宅院前后内外。
两个丫头,川流不息的在家前屋后 的走,叫的太太一片声响。
发昏——晕厥。
丫头走进房去把这话对太太说了,太太就气了个发昏 。
汗巾子——手帕
钱麻子老婆…… 走过来道:“这是怎说!”忙取出一个汗巾 子 来揩脸。
马子——马桶
太太一眼看见,上前就一把揪住,把他揪到马子 跟前,揭开马子,抓了一把尿屎,抹了他一脸一嘴。
贴——添补;补助。
而今我养活的他恁大,又替他娶过两回亲……我还有甚么贴他!
三牌楼——指三排楼房的地方。
不是鲍家的,是你那三牌楼 倪家的。
少年人——青年人。
鲍廷玺走上岸要买个茶点心吃,忽然遇见一个少年人 ,头戴方巾,身穿玉色纳直裰,脚下大红鞋。
第二十八回
两把——量词,可以一手抓的。
我把对联递与他。两把 把对联扯碎了,我登时大怒,把这银子打开,一总都掼在街上,给那些挑盐的、拾粪的去了!
俗地方——文化落后、愚昧之地。
我们同在这个俗地方 ,人不知道敬重,将来也要到南京去。
盐水虾——盐水煮海虾。
一碟香肠,一碟盐水虾 ,一碟水鸡腿,一碟海蜇,摆在桌上。诸葛天申是乡里人,认不的香肠。
第二十九回
安安稳稳——十分镇静。
僧官急得乱跳,他在房里坐的安安稳稳 的。
花藜胡哨——色彩杂乱。
见满桌堆着都是选的刻本文章,红笔对的样,花藜胡哨 的。
太阳地里——阳光照到之地。
杜慎卿到了亭子跟前,太阳地里 看见自己的影子,徘徊了大半日。
挑粪桶的——菜农。
日色已经西斜,只见两个挑粪桶 的,挑了两担空桶,歇在山上。下文有“真乃菜佣酒保都有六朝烟水气,一点也不差!”可以印证。
第三十回
耍——设圈套捉弄、取笑。
他已经着了魔了,待我且耍 他一耍 。
撑——抵住;支持。
听见莫愁湖大会,都来雇了湖中打鱼的舡,搭了凉篷,挂了灯,都撑 到湖中左右来看。
第三十一回
望——看。
走到书房门口一望 ,见杜少卿陪着客坐在那里。
穷忙——为生计奔波。
又因这几年穷忙 ,在外做小生意,不得来叩见少爷。
一早一晚——从早到晚。
为甚么养在家里当作祖宗看待,还要一早一晚 自己伏侍。
说声——告诉一句。
王叔,快进去说声 ,臧三爷来了。
特为——专门;有意。
王老师才肯到他家来,特为 要会你;
扫兴——煞风景。
你若不去,王老也扫兴 。
一顿饭时——约一刻钟。
把酒坛顿在炭上。过一顿饭时 ,渐渐热了。
第三十二回
圩里——旧时小镇筑圩抗敌。此指小城镇。
好了,你的事有指望了。而今我到圩里 去卖田;卖了田回来,替你定主意。
看——看守。
你是我们公祠堂里看 祠堂的黄大?
公中——指家族中公有的财产,由族长掌管,以备救急。
小的没处存身,如今来求少爷向本家老爷说声,公中 弄出些银子来,把这房子收拾收拾,赏小的住。
怎说——惊疑语气:怎么回事?
杜少卿吓了一跳,慌忙把酒丢在桌上,跪下去拉着他,说道:“三哥! 你疯了? 这是怎说 ?”
没帐——没有办法了。
若再遇个人来,求些去,你就没帐 了。
挨着——硬撑,顽强坚持。
大相公,我从前挨着 ,只望病好,而今看这光景,病是不得好了,你要送我回家去!
寿器——棺材。
老伯的寿器 是我备下的,如今用不着,是不好带去了,另拿几十两银子合具寿器。
第三十三回
长爪——长手。
杜少卿看那先生细瘦,通眉长爪 ,双眸炯炯,知他不是庸流,便也一见如故。
当——以为。
我当 是谁,原来是少卿! 你怎么走到这荒江地面来?
第三十四回
弄——挥霍。
不到十年内,把六七万银子弄 的精光。
响马——强盗。
不瞒老爷说,近来咱们地方上响马 甚多,凡过往的客人,须要迟行早住。
第三十五回
顶着房子走——俗语。
客官,你行路的人,谁家顶着房子走 ? 借住不妨。
第三十六回
积攒——积蓄。
又做了两年,积攒 了二三十两银子的馆金。
表侄——凡低一辈分的,不论亲疏,皆称表侄。
第三十七回
通共——总共。
和佾舞的孩子,共是三十六人。——一通共 七十六人。
破了相——露出了破绽。
张铁臂见人看破了相 ,也存身不住,过几日,拉关臧蓼斋回天长去了。
第三十八回
杠子——木棒。
每缸挑上几担水,拿杠子 把梨捣碎了。
支棱——竖立。
那冰冻的支棱 着,就和刀剑一般。
短路——拦路抢劫
你不过短路 营生,为甚么做这许多恶事?
冰凌——冻成大块的坚冰。
被那棱撑像刀剑的冰凌 横拦着,竟冻死了。
推搡——强行推拉。
提着郭孝子的领子,一路推搡 出门,便关了门进去,再也叫不应。
第三十九回
风快——锋利无比。
左手拿着酒,右手执着风快 的刀,在老和尚头上试一试,比个中心。
驮——揽着双腿背着人行走。
便把老和尚扯起来,驮 在身上,急急出了庵门,一口气跑了四十里。
肉——语言习惯,专指猪肉。其他肉说明牛、羊、驴肉。
叫店家买了三角酒,割了二斤肉 ,和些蔬菜之类,叫店主人整治起来。
活活的——形容词。渴到极限了。
我们到那里出兵,只消几天没有水吃,就活活的 要渴死了,那里还能打甚么仗!
一顿——一番。
那番酋开了北门,舍命一顿 混战,只剩了十数骑,溃围逃命去了。
第四十回
缘法——缘分。
我和你们众百姓在此痛饮一天,也是缘法 。
有的过——有好日子过。
你看这般光景,百姓们的日子有的过 了。
没的说——没有怨言。
我且不问他要别的,只叫他把我父亲亲笔写的婚书拿出来与我看,我就没的说了!
不是好惹的——招惹不起,不好得罪的。
新娘人物倒生得标致,只是样子觉得惫赖,不是 个好惹 的。
第四十一回
下路——低贱。
这一日烧香回来,人见他是下路 打扮,跟了他后面走的就有百十人。
拿老——拿大,摆大架子;态度强硬。
你们这般大惊小怪,只好吓那乡里人。沈姑娘,你也太拿老 了!
仰八叉——形容一个人仰跌的姿势。
被他一个四门斗里打了一个仰八叉 。
第四十二回
着实——非常。
李四在旁听了,也着实 高兴。
逼手逼脚——缩手缩脚。
六老爷逼手逼脚 的坐在底下吃了一会酒。
老人家——皇帝。
去年老人家 在贵州征服了一洞苗子。
望望——探望探望。
昨日鲍师父说,来官你家最好看水,今日特来望望 你。
讹着——讹诈。
二爷同那个姓鲍的走到东花园鹫峰寺旁边一个人家吃茶,被几个喇子讹着 ,把衣服都剥掉了!
第四十三回
戗——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几句就同雷太守说戗 了。
高挑子——细高个子。
内中有一个高挑子 出来跪禀道:“小的认得。”
第四十四回
赔赠——赔嫁妆。
后来这两家出了几个没廉耻不才的人,贪图方家赔赠 ,娶了他家女儿,彼此做起亲来。
嘴都笑歪了——耻笑之极。
或者说那人是个名士,要来相与他,就一县人嘴都笑歪了 。
第四十五回
一门——全家。
他家一门 都是龙睁虎眼的脚色,只有三老还是个盛德人。
耽不住——承担不起。
那时王公作恶起来,反说姐夫你藏匿着哥,就耽不住 了!
侭着——尽量;长时间。
嚼了半日,睁开眼,又把那土拿在鼻子跟前侭着 闻。
下晚——下午。
到了下晚 时候,大街上虞田公子写个说帖来。
第四十六回
才——刚才。
才坐下,门上人同了一个客进来。
大老——大学者;权威人士。
我舍侄他在京里不知见过多少大老 ,他这贴的样式必有个来历,难道是混写的!
不晓得——不知道。
你不晓得 ,等余大先生出来吃饭,我问他。
耿——梗出来,暴出来。疑为“”,筋收缩突出。
余大先生气得两脸紫涨,颈子里的筋都耿 出来。
支——找理由打发走。
唐二棒椎同姚五爷看见余大先生恼得像红虫,知道他的迂性呆气发了,讲些混话,支 开了去。
第四十七回
庄户——农民。今说“打庄户的”。
前日方六房里要买他的,他已经打算卖给他,那些庄户 不肯。
从新——重新。
他那外面的围墙倒了,要从新 砌。
怎说——什么态度。
成老爹疑惑,肚里又饿了,只得告辞一声,看他怎说 。
炒米——赣榆特产,糯米炒成,香脆可口。
等他送了客,客都散了,悄悄走到管家房里要了一碗炒米 ,泡了吃。
泥腿——种田人。
到厅上把那乡里的几个泥腿 替我赶掉了!
第四十八回
早去晚归——走教。
余大先生在虞府坐馆,早去晚归 ,习以为常。
动不动——动辄。
从前我两个人各处坐馆,动不动 两年不得见面。
不在了——去世了。
一连过了几天,女婿竟不在了 ,王玉辉恸哭了一场。
第四十九回
侉子——俗称北方人。
那秦二侉子 已从后门里骑了马,进小营看试箭去了。
第五十回
怎的——怎么了。
秦中书吓得慌慌张张的,忙问道:“怎的 ? 怎的 ?”
第五十一回
一头——一趟。
你带好缆,放下二锚,照顾好了客人。我家去一头 。
门面房子——门面沿街的房间。
一齐到了万家来,进大门,是两号门面房子 ,二进是两改三造的小厅。
毛了——吓慌了。
祁太爷毛了 ,只得退了堂,将犯人寄监。
第五十二回
作蹋——怍践,糟蹋。
小弟生性喜欢养几匹马,他就嫌好道恶,说作蹋 了他的院子。
矬——缩身为矬。
那少年便痛得了不得,矬 了身子,墩下去。
头水——第一批上市的商品。
拣头水 好丝买了,就当在典铺里。
出脱——卖出去。
现在有半楼货,值得一千六百两,他而今事急了,只要一千两就出脱 了。
彀——够。
谅你有多大的个巢窝! 不彀 我一顿饭时,都拆成平地!
第五十三回
款——规矩。
这成个甚么款 ! 那有这个道理!
齐双双——排列整齐。
只见四个管家婆娘,齐双双 跪下。
第五十四回
不则声——不说话。
聘娘看见陈木南,含着一双泪眼,总不则声 。
不碍大事——不关紧要。
有些啾唧不安,却不碍大事 。
挤——拉走主雇,侵占市场。
上年都是我们没眼的算命,这些年睁眼的人都来算命,把我们挤 坏了!
该——欠。
你是该 人的钱,怎是我用你的?
说说——数落,批评。
这样不成人,我说说 他,他还拿这些混账话来答应我,岂不可恨!
无知无识——没有文化,粗俗无礼。
两个人说戗了,揪着领子,一顿乱打。你看这丁言志无知 无识 的。
顶头——迎面。
走不得几步,顶头 遇着一个人。
一屁股两肋巴——极言多。今赣榆人说“一腚两肋巴”。
还剩了一屁股两肋巴 的债。
一溜烟——极言快。
瞒着董老太,一溜烟 走了。
好到——估计快要到。
他么? 此时好到 观音门了。
第五十五回
靸——踩着鞋后帮走路。
靸着一双破不过的蒲鞋。
气哺哺的——气呼呼的,余忿未平。
一直走回天界寺,气哺哺 的又随堂吃了一顿饭。
相——仔细察看。
他取了一管败笔,蘸饱了墨,把纸相 了一会,一气就写了一行。
火纸筒子——细竹筒:用表芯纸卷成细卷,配合牛角石、铁片、打火吸烟。
又一个是卖火纸筒 子的。
屋山头——原注“屋脊”有误。实指山墙上部的三角形部分。
望见泰伯祠的大殿,屋山头 倒了半边。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吴敬梓写农村小城镇生活,用赣榆方言词汇较多,连同重复使用的词汇,约莫有近千条。反之,写城市生活,用赣榆方言则较少,素材多取自南京,用南京方言较多。就书中人物而言,杜少卿的形象有作者的影子。胡屠户、马二先生、倪廷玺等人物形象,多为赣榆人所熟悉,这与素材取自赣榆不无关系。另外,书中还运用了大量俗语、歇后语,也为今天的赣榆人所常用。如“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老鼠尾巴害疖子——有脓也不多”,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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