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通会员 1925 年夏天,艾芜为逃避包办婚姻,怀着“到远方去的”理想,离开了还差一年就毕业的省立师范学校,从成都徒步走到了昆明,从昆明又进入了瘴气弥漫的深山峡谷,再穿越滇缅边境走到了仰光。在缅甸,艾芜因对英国殖民当局不满而被抓入狱,最终被遣送回国。后来,艾芜到上海后,把自己在滇缅边地六年时间内所经历的人和事用一篇篇小说表现出来,这些小说被结集为《南行记》后于1935 年出版。《南行记》包括《人生哲学的一课》《山峡中》《松岭上》《在茅草地》《洋官与鸡》《我诅咒你那么一笑》《我们的友人》《我的爱人》等8 个短篇小说。1963 年以后,《南行记》多次再版,并加收了《山中送客记》《海岛上》《偷马贼》《森林中》《荒山上》《乌鸦之歌》《快活的人》《瞎子客店》《我的旅伴》《卡拉巴士第》《海》《寸大哥》《安全师》《私烟贩子》《流浪的人》《月夜》《山官》等二十多个短篇小说及一部中篇小说。它们描绘了之前的人很少提到的奇特的西南边地自然风光及风土人情,描写了一群充满野性的另类男男女女身上发生的奇特的生活故事。《南行记》对开拓新文学创作领域做出了贡献,被认为是“中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流浪汉小说”,作者本人也被尊称为“现代流浪小说之父”“流浪文豪”。《南行记续篇》于1964 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是新中国成立后,作者以作协的一员再次南行,记录自己所看到的人民群众在“三面红旗”照耀下,信心百倍地建设社会主义,使生活得到很大改善,地位得到普遍提高,思想意识获得较大进步的作品。《南行记续篇》是对新生活的歌颂,是对党和政府的歌颂,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但里面的不少小说细致含蓄、意境深远。1991 年,由四川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联合摄制的五集电视系列剧《南行记》是以作家的《南行记》及其续篇为蓝本改编拍摄而成的。艾芜作为特邀演员参演了自己的作品,该电视剧荣获了“’93 中国四川国际电视节”金熊猫奖,深受国内外观众的赞赏。
《南行记续篇》之《野牛寨》1962 年5 月12 日发表在《人民文学》第5 期。作者用第一人称方式讲述“我”在一次采风时,遇见了一对母女,这令“我”回忆起多年前在缅甸边境寨子里的一段邂逅,那也是一对母女。女主人公是阿秀,她原是一个美丽姣好、勤劳能干的少女,在旧社会尽管遭受着生活的煎熬,但却对未来充满信心,相信总有地方会让她活下去。然而,命运不断捉弄着她,她先是被恶霸抢去做小老婆,然后又被卖到妓院。她和母亲于是到一个叫野牛寨的地方去寻找妹妹阿香。新中国成立后,“我”来到野牛寨才知道,阿秀到寨子后生活很不幸,被无赖丈夫逼死。野牛寨的女社长就是阿秀的妹妹阿香。小说主要刻画了女社长阿香的形象。
《南行记续篇》之《芒景寨》1962 年12 月12 日发表在《人民文学》第12期,写一个一再说服“我”相信天堂,死后可以去极乐世界的大佛爷岩丙的故事,但岩丙后来却还俗了。岩丙的徒弟波迈逻说岩丙还俗是由一个叫米康瑞的女人引起的。地主们把米康瑞看作妖精,岩丙却怜悯、同情她。渐渐地,岩丙信任米康瑞,并由信任而对她产生了爱情。在这样的变化过程中,岩丙的宗教信仰动摇了,他逐步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披着袈裟的工具而已。这显然不只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岩丙思想感情的转变、心理活动的发展过程是对愚弄人生、束缚人性的宗教迷信、礼教制度的否定与反抗,是他争取要过正常生活的意识的觉醒,这是历史的必然。然而,走出寺庙、建立了家庭的岩丙还是没能逃出地主们的暗算,两年后,他饮恨而亡了。这是特定历史环境下的必然结果。作者通过对岩丙的命运和思想经历的把握,塑造出了岩丙这一具有深广典型意义的艺术形象。
《南行记续篇》之《边疆女教师》1963 年2 月1 日发表在《四川文学》第2 期,塑造了郭淑敏老师的形象。郭淑敏自从感到自己的存在是有用的以后,她就一直扎根边疆,在异常艰苦的环境中,为教育事业奉献着自己,这期间她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但作者在将郭淑敏的复杂性剥掉之后,却使活生生的她变成了单面人,使她缺失了生命的厚度和生活的可信度。
《南行记续篇》之《边寨人家的历史》1963 年9 月12 日发表在《人民文学》第9 期,写20 世纪20 年代中期,艾芜肩挎书袋从成都出发后,只身来到云南边陲克钦山寨的茅草地,在那里,他认识了勤劳善良的钟大妈一家。钟家大女儿阿月暗暗爱上了来自远方的有学问的青年艾芜。但恶霸侯德武为了霸占阿月,派人绑架了阿月并放出谣言说她跟盗马贼跑了。然后,侯德武凶残地杀害了阿月的哥哥阿安、小弟阿宝和寻找她的亲人钟大伯。阿月因为誓死不从侯德武,所以被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侯德武的打手廖海娃偷偷解救了奄奄一息的阿月后,两人跑到深山老林生活。阿月在那里苦练枪法后,和妹妹阿星一起前去报仇。在一次伏击中,姐妹俩却误杀了彼此的男人。在撕肝裂胆的悲恸中,阿月和阿星携起手来,打死了侯德武,为全家亲人报了仇。
《南行记续篇》之《群山中》1964 年3 月25 日发表在《收获》第2 期,写身居豪宅,皮肤白皙,内心狂野的山官小老婆为了爱情,宁愿与山官的仆人私奔到山林茅屋过清贫生活的故事。
总体看,《南行记续篇》里的小说,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歌颂,对党和政府的歌颂。它有三个特点:一是女性形象阳刚化。比如《野牛寨》里的阿香、《芒景寨》里的伊温和她的母亲米康瑞、《边疆女教师》里的郭淑敏及作者在《姐哈寨》里刻画的赫玲贝、《边寨人家的历史》里刻画的阿月、《玛露》里刻画的玛露、《攀枝花》里刻画的米捷等女性形象似乎都是用铁做的,肤色红黑,身体健壮,天天奔走在山区的沟沟岭岭里,为老百姓医治病患,给个别落后分子做思想工作;她们同男人一样有担当、有理想,有些甚至超出了男人的体力和精力。二是表现视野的被限。《南行记续篇》里的小说的表现领域完全被限定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幸福生活”上,表现的是底层人民在经历了万恶的旧社会后,最终获得新生活的情况、村寨干部具有先进思想的情况、支教教师甘愿扎根边疆的情况等。三是语言具有浓重的意识形态味。作品中到处充斥着时代的政治话语,显得生硬和牵强附会。作者显然是意识先行,这种僵化的意识遮蔽了他的眼睛,绑住了他的笔杆。这样,他便成了主流意识形态下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