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通会员 摘要 本文以《西域水道记》为底本,基于其他相关资料,对疏勒河流域的河流进行了梳理,并对《西域水道记》的一些缺误之处进行考订,复原了清代嘉道时期疏勒河流域的河流状况,结合现在流域的实际情形进行对比,从而发现了若干古今变化。
关键词 西域水道记 疏勒河 党河 疏勒河流域
疏勒河流域地处甘肃省河西走廊西部,主要位于酒泉市辖玉门市、敦煌市和瓜州县[2]境内,西邻新疆哈密地区,东接甘肃省嘉峪关市,南依祁连山与青海省接壤,北靠马鬃山与内蒙古自治区毗邻。疏勒河干流全长670公里,流域面积4.13万平方公里,其中昌马峡以上祁连山区干流全长346公里,流域面积1.33万平方公里;昌马峡至双塔水库中游地区干流长129公里,面积1.2万平方公里;双塔水库至哈拉湖下游地区长195公里,面积1.6万平方公里。
疏勒河流域的水系状况(包括河流、湖泊等各种水体),正史地理志中有相关记载,清代以前关于西域或河西的著作也有所涉及,特别是清代以后,由于清代前期对西北边疆的不断开拓,加之西北战事的频繁,战略地位的提高,使清政府意识到经略西北的重要性。《大明一统志》《大清一统志》的编纂,熟悉舆地学的很多人将学术眼光转移到西北边疆,掀起了西北史地研究的热潮[3]。到了清代中期,以徐松为代表的一批学人做出了很大贡献,《西域水道记》《甘肃诸水考》《河源考》等一系列著作问世,其中不乏专门研究水环境的著作;清代又是方志编纂的高峰期,疏勒河流域的玉门、安西、敦煌各县相继编纂了方志,虽然较之关内地区方志,失之过简,但却保存了之前和当时珍贵的水文资料;另外还有涉及这一地区的行纪、日记、杂论等,都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材料。
徐松的《西域水道记》对汇入哈拉湖的疏勒河和党河做了梳理[4],《西域水道记》的初稿在嘉庆二十二年(1817)既已完成[5],其后经过十多年的修改,在道光十八年(1838)前后由邓廷桢在两广总督任上刻印出版[6],但现当代研究疏勒河流域水环境状况的论著还比较少见。冯绳武先生的《疏勒河水系的变迁》[7],李并成先生的《汉唐冥水(籍端水)冥泽及其变迁考》[8]《河西走廊历史时期沙漠化研究》[9]对疏勒河流域的河湖状况和变迁做了相应研究。本文拟用《西域水道记》做底本,参考其他资料,对这一流域的河流做进一步的探讨,以期复原当时的水文景观。
一、清代中期疏勒河流域的河流状况
根据《西域水道记》,对疏勒河流域的河流整理如下:
表1 《西域水道记》中所记疏勒河支流
| 一级支流 | 备注 |
| 巴彦山水 | |
| 靖逆渠(昌马河西支) | 头道沟、二道沟、三道沟为其支流。昌马河东支注于达布逊淖尔(华海子) |
| 四道沟 | 疏勒河借道四道沟与昌马河相会 |
| 五道沟 | |
| 六道沟 | |
| 七道沟 | |
| 八道沟 | |
| 九道沟 | |
| 十道沟 | |
| 布朗吉尔水(柳湖水) | 分四支注入疏勒河 |
| 札噶尔乌珠水(窟窿河) | |
| 党河东支 | 大水河(党河西源)、柳树泉为其支流。党河西支注于哈喇淖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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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西域水道记》附哈喇淖尔所受水图
二、疏勒河流域河流的古今对比
《西域水道记》记述了清朝嘉庆、道光年间疏勒河流域河流的一个简单状况,限于当时的科学技术手段,很难达到现在的认识水平,所以谈不上是对疏勒河流域的全方位认识,但参照其他相关资料,我们就能复原这一时期的河流状况,本文的第二部分,即对此进行探讨。
疏勒河历史上又名苏勒河、苏赖河、布隆吉尔河等,发源于青海省北部祁连山深处的讨赖南山与疏勒南山之间的沙果林那穆吉木岭,源头海拔高程4787米,上游汇集讨赖南山南坡与疏勒南山北坡的诸冰川支流。这一地区海拔高,人迹罕至,人类活动对其影响很少。
1. 巴彦山水。此水名称只在《西域水道记》中有记述,笔者未见其在别的资料中有记载,“苏勒河源出西北流,有巴彦山水自西南来会。又北流,迳小沙塔口西、黑岭东。又北流,迳景城西。又北流,迳苦峪城东。……”按《西域水道记》中所记巴彦山水和疏勒河的流向,参照《甘肃省地图册》[10]和《青海省地图册》[11],初步可以肯定巴彦山水应在青海省境内,青海省境内西南流向会入疏勒河的河流有多条,翻看两省地图册以及《中国历史地图集》[12],均未标河流名称,故不能确指,因其位于高山地区,古今变化应该不大。
2. 昌马河。《西域水道记》:
苏勒河之东有昌马河,导源昌马山,……昌马河出山之北,分两支,东支迳察罕那木哈之西,西支出洞达口,各北流数十里而会。……北流分为二,东支注达布逊淖尔,昌马河北流,于玉门县南渟滀为湖,溉屯田,是为昌马屯。……昌马河又北流,分为两支。东支东北流,迳玉门县东南腰井子、盐池、黑沙窝诸地。又东北,迳玉门县东塔儿湾堡西(堡在县城东北三十里)[13]。又东北流,至哈沙图境,入于达布逊淖尔(在赤金堡东北一百七十里)。……西支为靖逆渠,昌马河所分西支,于玉门县之南,又疏为靖逆东、西渠。所谓靖逆东西渠者,在县东曰大东渠,在县西曰大西渠。大东渠经玉门城东十里,道左右数处发泉汇于渠。渠东数十步置军台,渠经其西,又北流溉民屯,经城北汇于西渠。大西渠在县城西一里,又北流三十里,有泉自县城西五里来入之,是为头道沟河。又北流,有泉自头道之西北二十五里来入之,是为二道沟河。又北流,距县城五十里,乃折而西,苏勒河自南来入之。又西流,与苏勒河合。靖逆东、西渠既会而西流,迳二道沟西北二十里,有泉自南来入之,是为三道沟河。三道之西半里,置柳沟驿,安西州与玉门县分界于斯,河又西八里,迳柳沟堡北十余里。……河又西十二里,四道沟之水自南来入之。
参照《西域水道记》所附哈喇淖尔受水图,可以清楚的看到疏勒河和昌马河在四道沟汇合之前是两条独立的河流,且昌马河在东,疏勒河在西。《中国历史地图集》[14]所记疏勒河在昌马河口处受水,所受水未标名称,流至昌马大坝处始分流。《甘肃省地图册》将疏勒河在昌马大坝分流后东北流向的支流标为昌马河,《甘肃省地图》[15]则将进入甘肃省境到出玉门市境的疏勒河标为昌马河,翻看其他资料,有的也谈到疏勒河和昌马河的互称问题,这说明疏勒河在玉门市境内可以与昌马河通称。但却不是如《西域水道记》所记:昌马河和疏勒河在四道沟汇合之前是两支独立的河流。《西域图志》中昌马河条:“昌马河,源在靖逆城西南一百五十里南山下。东北流百里,与苏赖河合流二十里出山。”乾隆年间《重修肃州新志·靖逆卫·水利》中:
昌马河:卫西南一百二十里,由南山口流出,东北迳卫城,又西北入柳沟卫界。按昌马河脑儿源在靖城西南一百八十里南山中,东北流与苏勒河会,又北流行至上龙王庙,人称昌马河口,在靖城南百里,由靖逆至昌马屯地一百二十里。又有头道沟。按昌马源在靖逆西南,疏勒河源在靖逆东南,至上龙王庙,乃其会合处。
《嘉庆重修一统志》记载:
“昌马河在玉门县西南一百二十里,源出南山,北流迳卫西,又西北入柳沟卫界,为布隆吉尔河,为南籍端水之源也。”[16]《甘肃省志》安西县(一)水:“东曰疏勒河,西曰昌马河,北流至大坝(仍在玉门县南境)而合,北流复分东西二渠。”[17]
上述引文都写到昌马河的位置,在靖逆城(玉门县和靖逆卫驻地)[18]西南,部分也谈到疏勒河的位置,在昌马河东,这明显与《西域水道记》的记述相左,《甘肃省地图册》和《甘肃省地图》显示在昌马堡处有条河流汇入疏勒河,合流至昌马大坝处又分流,《玉门市志》记这条河流为小昌马河[19],《西域图志》《重修肃州新志》《嘉庆重修一统志》和《甘肃省志》所记的与疏勒河合流的昌马河应该就是这条河流,该河发源于昌马乡西南20公里的西湖四队附近。由西南向东北流,在昌马峡口以上汇入疏勒河,全长30公里[20]。其后疏勒河继续北流至昌马大坝分流,进入疏勒河冲积扇。《西域水道记》所记述的疏勒河和昌马河在四道沟之前没有合流,且疏勒河在西,昌马河在东,原因可能是作者并没有详细考察昌马大坝以上的疏勒河,也不知道这一河段的疏勒河与昌马河可以通称[21]。
作者记述的昌马河在玉门县境内的流经路线与现在玉门市境内疏勒河的流经路线基本一致。《玉门市志》:
疏勒河在昌马大坝被分为玉门河和安西河。玉门河流往东北方向,沿黑崖子至玉门镇城南约7公里的柳墩湾(新河口)又分为巩昌河和城河。巩昌河由城南向东北流,经东渠、沙地、下东号、下西号、塔尔湾村,以下流经东黄花营、十墩至北石河流入花海干海子。城河沿城西向北流,经玉门镇、南阳镇、川北镇、黄闸湾折向西流。城河在黄闸湾以下又称疏勒河。[22]
按其流向,此处的玉门河即是徐松所记的昌马河,巩昌河即是昌马河东支,由于华海子(达布逊淖尔)的变化,巩昌河的流经路线较之徐松的记载也发生改变。城河即是昌马河西支靖逆渠,《玉门市志》所记的是靖逆西渠现在的情况,至于靖逆东渠,《甘肃省地图册》和《甘肃省地图》上也没有显示。头道沟、二道沟作为靖逆西渠的支流,《玉门市志》没有记载,《甘肃省地图册》和《甘肃省地图》没有显示,大概是因为太小的缘故。据瓜州县博物馆的李春元先生讲,头道沟和二道沟均在,并有少量水,但二道沟破坏严重。
关于《玉门市志》中的安西河:“安西河流向西北,至柴坝庙又分为垦场河和三道沟河。垦场河流经二道沟、徐家沟村,以下流入疏勒河。三道沟河流经红旗村、三道沟等地流入疏勒河。”清代的几种资料中都没有安西河的记载,很可能是以前叫别的名称,后来才名为安西河。按其位置(见《玉门市志》所附地图),安西河流经的疏勒河冲积扇,现在的地图上标注有几条季节性河流,既然安西河能见于《玉门市志》的记载,嘉庆时期这里也可能有一条河流被徐松误认为是疏勒河,才会出现“(三道沟河)河又西十二里,为四道沟,苏勒河自南来入之”这样的记载。那么这条河流在清代中期叫什么名字?《嘉庆重修一统志》:“惟四道沟泉流独盛,即所云昌马河,乃苏赖河之源也。”这可能就是当时借道四道沟的安西河,除了《西域水道记》记其为疏勒河,《嘉庆重修一统志》仍记其为四道沟(即所云昌马河),《重修肃州新志·靖逆卫·山川》:“内惟四道沟洪流滂沛,经柳沟堡城东折而西,向汇为大河。”也不像草地出泉所能有的水量,徐松所记的在四道沟入昌马河的疏勒河应该就是其他资料中所记的四道沟,也即是《玉门市志》所记的安西河的前身,当时借道四道沟,现在分为垦场河和三道沟河入疏勒河。笔者于2009年6月在三道沟镇考察时,当地人称位于三道沟镇东约1公里的三道沟河为疏勒河,即瓜州县与玉门市的分界,安西河就是这条河流,因该河位于瓜州县和玉门市的交界处,所以才会有安西河的称谓,但又被《玉门市志》作为本市河流提及,证明该河为两地共同利用的河流。
3. 沙窝泉。沙窝泉只见于《重修肃州新志》:“沙窝泉,在头道沟东大西渠之西,其水北流,会入苏勒河,余渡入布鲁湖。”[23]据此补上,其他资料未见记载。《玉门市志》也没有记载,笔者于2009年6月考察疏勒河时也没有寻访到,可能已经消失,清代中期此泉未必有,故不列入疏勒河支流。
4. 三道沟,四道沟,五道沟,六道沟,七道沟,八道沟,九道沟,十道沟。《西域水道记》:
又西流,与苏勒河合。靖逆东、西渠既会而西流,迳二道沟西北二十里,有泉自南来入之,是为三道沟河。三道之西半里,置柳沟驿,安西州与玉门县分界于斯,河又西八里,迳柳沟堡北十余里。……河又西十二里,为四道沟,苏勒河自南来入之。又余归程至四道沟,柳荫蔽日,红杏花繁,流水潺湲,环绕村落。苏勒河自是西流十里,有微泉自南来入之,是为五道沟。苏勒河西过桥湾城南。苏勒河自五道沟西流五里,迳桥湾城南。……五道之西五里为六道,又西五里为七道,又西十里为八道,又西五里为九道,又西三十三里,为十道,其水皆入于苏勒。诸沟皆微泉,并沟尽良田。
《嘉庆重修一统志》:
三道沟在州东二百五十里,自北而西至柳沟卫东二里,又有四道五道六道七道八道九道十道共七沟,皆草地出泉,北入苏赖河。惟四道沟泉流独盛,即所云昌马河,乃苏赖河之源也。
八条沟都是草地出泉,除四道沟外,其他七条沟水量不大,《西域图志》《甘肃通志》也有相似记载[24],只是各沟之间的距离有所差异。这一地段相对低洼,疏勒河“每逢春融雪消,散流十道沟内,直至西汇成大河,水势汪洋,统名疏勒河”[25]。八条沟现都在瓜州县境内,查《瓜州县地图》[26]及《玉门市志》所附玉门市地势图,八条沟仍在疏勒河的南岸,并相应的有对应名称的居民点[27]。
5. 布朗吉尔水(柳湖水)。《西域水道记》:
又西,过布朗吉尔城北,……近城多水泉,即汉敦煌郡渊泉县也。苏勒河自十道沟西流二里,迳其城。河产无鳞鱼,似鲶。布朗吉尔水注之。布朗吉尔水源发布朗吉尔城西南三十余里,平地七泉,罗列如星,漾为苴泽,是生细柳,谚曰柳湖,又曰七星泉。柳湖水北流,分两支。一支西北流,经月牙湖东,入苏勒河。一支东北流,至布朗吉尔城西。城之四围,处处涌泉,钟为小泽,侵啮城墉,仅存雉堞。柳湖水挟诸泉北流,经城北,分为三,皆东北流,汇于苏勒河。河南距布朗吉尔城十里。
此水《中国历史地图集》上没有标绘。按《瓜州县地图》,在此位置上有布隆吉城,即是布朗吉尔城,此城附近有数条河流,应该就是此水,只是与徐松记载的流经路线不一样,这可能是记载失误或者是地图编绘中的错误,不然变化不会如此之大。
6. 札噶尔乌珠水(窟窿河)。《西域水道记》:
又西,札噶尔乌珠水注之。苏勒河自月牙湖墩而西,北岸起小山,西行三十余里而止。南岸起大山,童阜重叠,迤俪西驰,凡百余里,至安西州城西南而止。南山之东嶂曰土葫芦沟,有水自沟发,是为札噶尔乌珠水,谚曰窟窿河。北流二十余里,经双塔堡东半里。……河又北流一里,入于苏勒河。
《嘉庆重修一统志》:
窟窿河在州东一百三十里,双塔堡东,源出土葫芦沟,西北流至双塔堡,入苏赖河。内多大穴,深不可测,畜产误入,即不能出。《重修肃州新志》与《大清一统志》有相似的记载。[28]
《中国历史地图集》上也没有标绘此水,按其所记位置和流经路线,今双塔水库南有一条河流,见《安西县地图》,但未标名称,此河应是《西域水道记》所记的窟窿河。
7. 党河。《西域水道记》:
又西流,与西源合。安西州城西南百五十里,有百尔齐堡,(堡西距敦煌县城北黄墩堡七十里。)……苏勒河旧流至堡而止,岳公钟琪凿河西引,至砢砢砂石以会党河。然水入漏沙,流渐微细矣。砢砢砂石即库库沙克沙也。西源曰党河,二源并导,东源出窟窿山,山在敦煌县东南,与雪山相属也。山北出细流五,并山麓西流七十里,迳五个山嘴北而会。……水又西百里,迳伊克锡尔哈晋南,是曰锡尔哈晋河。又西二十五里,迳迈苏图南。又西二十里,迳奎天峡口南,是曰奎天河,河南岸皆沙山也。河又西流二十里,迳红石喇牌南。又西十里,迳头道沙滩南,水色赤。又西二十里,迳二道沙滩南。西源出窟窿山西克博图山,水西北流七十里,迳巴罕多尔盖。又西北三十五里,迳大河口,为大水河。……大水河又西北五十里,迳头道沙滩南,水色亦赤。又二十里,迳二道沙滩南。两河间沙山隔之,自大水河踰沙山,至奎天河五十里。……自大水河至敦煌县城,七百三十里。西过鸣沙山南。二源至二道沙滩入沙,皆伏流二十里复出于乌喇窑洞之北,会为一河,色赤,是曰党河。准望盖在鸣沙山之东南也。
……又北流,过敦煌县城西、旧沙州城东。党河自沙枣墩北流十里,当沙州城东,有渡口,缚木为桥,桥频坏,行人病之。……县西四十里高原之上有古垒,如四城相聚,各离一二里。垒南有柳树泉,发巴颜山梁,北流入党河,即所谓巴颜布喇也。又酾为渠。又北,分为东西二支,党河自渡口北流九十里,迳欣坎布城西,分为二,是为双河岔。东支东合苏勒河,党河东支东流,迳黄墩堡北。……河流凡三十里,至砢砢砂石,以济苏勒。然双河之势东流者十裁三四,昔岳公钟琪欲通舟运,既凿斯河,而苏勒之水至库库沙克沙,入于漏沙,势微不能通流,病一也;党河之尾趋西支者多,趋东支者少,病二也;苏勒与东支并盛时,两水冲激,亦难行舟,病三也。故所造之舟,沈于双塔河焉。西支注于淖尔,党河西支西流一百二十里,入哈喇淖尔。……淖尔东西八十里,南北三十里,……去罗布淖尔八百里。
党河发源于祁连山团结峰,由伊克奎腾郭勒和八音泽尔肯郭勒两支流在肃北蒙古族自治县盐池湾汇合而成。《西域水道记》所记的东源就是伊克奎腾郭勒,西源就是八音泽尔肯郭勒,也就是大水河。《中国历史地图集》上没有标绘名称,《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地图》[29]上标有大水河,即是党河西源。二源在乌喇窑洞(乌兰窑洞)之北汇为一河,党河以乌兰窑洞以上为上游,其上游为祁连山阿尔金山。山脊多在4000米,相对高度在1000米以上,人烟稀少,清代以来的变动不大。
乌兰窑洞到沙枣园为其中游河段。《敦煌县志》水利:“按党河自青海蒙古地界发源,……西北流三百余里至月牙湖,节次续会各沟,并河道两边泉水及野马川河水,又至夏间,积雪消水同入党河……”[30]此处的野马川河就是野马沟水,也叫野马河,《中国历史地图集》标绘野马河发源野马南山,在鳖盖山处入党河。《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地图》《肃北蒙古自治县地图》均标绘有野马河,此河下游已经成为时令性河流,水量已不足以注入党河。
党河行至敦煌县城西、旧沙州城东,《西域水道记》记柳树泉北流而入,《<西域图志>校注》载:“巴颜布拉克(布拉克,蒙古语,谓泉也。余仿此),在敦煌县城西南八十里,党河口西四十里,东傍红山。”[31]巴颜布喇和巴颜布拉克应是同一蒙语的不同音译,即巴颜布喇从巴颜山梁发源,流至古垒,名为柳树泉,北流入党河。《中国历史地图集》标有巴颜布喇,可能是因为河流太小,未标绘柳树泉,《敦煌市地图》[32]也没有标绘,未经实地考察,不知现在是否还在。
党河继续北流,过黄墩堡北,至砢砢砂石,在双河岔分为二。此处我们可以得到当时疏勒河和党河汇合处的情形:库库沙克沙、砢砢沙石和双河岔是三个相距很近的地方[33];疏勒河到达这里时,缺水季水量已经很小,几近断流,盛水季与党河东支两水冲激,水量可观;党河在双河岔分流,去西者多,去东者少。《中国历史地图集》基本上与《西域水道记》的叙述相一致,两河在砢砢沙石会流,向西汇入哈喇淖尔。
三、对比之下的变化
徐松时代,疏勒河流域的河流状况较之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如疏勒河下游几近断流。以水源而言,流域内的主体河流补给多来自于冰雪融水和泉水,小的河流如四道沟等,“皆草地出泉”,但间接的补给还是冰雪融水(因冰雪融水在疏勒河冲积扇处下渗,到扇端因地势低洼,纷纷以泉水的形式冒出,形成河流。),所以水量的年际变化幅度很小,能够保证补给的稳定,但由于其他一些原因,较之清代中期,疏勒河流域的河流还是发生了一些明显变化。
由于渠道建设,玉门镇附近的疏勒河(《玉门市志》中的玉门河)已经没有水,到玉门镇西南处,渠道余水再注入疏勒河河道,水量已经很小了。玉门市与瓜州县分界处的三道沟河(安西河),水量相较玉门市境内的疏勒河为多,被当地人通称为疏勒河。问及玉门镇的居民,也说疏勒河在玉门镇西北三十多里处,却不提玉门镇附近的疏勒河,但地图上的疏勒河仍在玉门镇附近。
表2 整理后的清代中期疏勒河支流
| 一级支流 | 备注 |
| 巴彦山水 | |
| 小昌马河 | 即《西域水道记》以外资料所记的昌马河 |
| 头道沟 | |
| 二道沟 | |
| 三道沟 | |
| 四道沟 | 即《西域水道记》错记的疏勒河,《玉门市志》中安西河的前身 |
| 五道沟 | |
| 六道沟 | |
| 七道沟 | |
| 八道沟 | |
| 九道沟 | |
| 十道沟 | |
| 布朗吉尔水(柳湖水) | 分四支注入疏勒河 |
| 札噶尔乌珠水(窟窿河) | |
| 党河东支 | 大水河(党河西源)、野马川、柳树泉为其支流。党河西支注于哈喇淖尔 |
笔者在考察中见到了四道沟,在三道沟镇西侧约1.5公里处,现在已经干枯,三道沟镇西侧铁路桥下的河道宽度约为60米,河道内水痕深20厘米,据当地老乡讲,丰水期河水也只能流到铁路桥处,河流断流已经有七八年。其余几条河流的现状也不容乐观。
《西域水道记》中的疏勒河流至库库沙克沙时,缺水季水量已很小,盛水季还十分可观;党河还能和疏勒河相会,西支仍能注入哈喇淖尔。现在的疏勒河流至安西县与敦煌县交界处已经断流[34],水量不及往时。党河下游已退至敦煌市北,最长的一条分支在黄墩子断流,两河已不能相会。
(致谢:在会议考察过程中,得到瓜州县博物馆李春元先生及西北师大李并成先生的指导,在此特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