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见《说文》的本子,主要是宋以后的,唐写本很少。清代有木部残卷(唐写本),只存188个字,仅占全书的2%。书籍制度上,最早用竹简、绢帛,但要卷起,不便阅读。又发展出册页、帖子、叶子本,唐代就有了叶子本,可折叠的。唐残本是叶子本,每面十行,每行二篆,上下排着两个字,双行小字是注。先出反切,然后是许慎释义。日本有“口部”12个字断简,一片,上下两行,每行二篆,存12个字。据说还有6个字一片,但未见过,也是叶子本,注文列下面,反切在注文之后。这个反切与今所见宋本反切不同,字的次序也不完全与宋本一样。关系之大,牵涉到许慎排字次序问题和体例问题。唐人对《说文》《字林》都很重视,为何传本这样少,不可理解。唐本反切跟《字林》反切相近。五代所传的《说文》本子与唐本一致(部首和反切)。今日所见宋本,为大徐所校订,与唐本不同。
宋本:徐铉所校订。他发现相传的本子有误,把很多的本子拿来对照,详细考察,又发现有遗漏的字,补了新附字。反切音以孙愐《唐韵》为准。今日所见的《唐韵》残本,与大徐本反切也不完全一样,可见孙愐《唐韵》传本在宋代也有很多。徐锴为弟,称小徐,作《说文解字系传》四十卷,用功夫很深,有通释、说解《说文》十五卷的字。另外讲部序、通论、祛妄、类聚、错综。小徐本的注文和篆文的次第也跟大徐本不同,《系传》早成。徐锴比徐铉高明,通释里有很多好东西,清人注《说文》受《系传》影响很大。《系传》有两个本子,一是《四部丛刊》影宋本,因是抄本,有不少错字;另一是刻本,刻得很精,祁藻所刻《说文解字系传》即为通常应用的刻本。祁本也有错字,可用《四部丛刊》本对校。《系传》是本很好的书,引古训、古书来解释《说文》,很有价值。只不过因清人有更好的更详尽的注本,把《系传》给淹没了。
清人的本子,汲古阁本最早,藤花榭的本子、孙星衍《平津馆丛书》本,刻工非常精美。陈昌治据孙本改刻为一字一行。中华书局影印的本子,每个篆书上都标出楷书,并附《通检》,比陈昌治本又高出一筹,当然,有的字属于隶定。
清代注本:徐锴《系传》引古书证《说文》许慎的训释,这也是清人注《说文》的一贯方法。段玉裁用汲古阁本和其他本子对校、作注。段氏用心很细,胆子也大,改字也有改错了的。桂馥《义证》,与段不同。段是注《说文》,桂氏是给《说文》找根据,引古书用到这个字时如何讲。桂氏书材料很充实,不大有错误,用起来很可靠,作为材料书很有用。王筠《说文句读》兼取段、桂二家,是比较通用的书。梁任公以为此书便于初学,解释简明扼要。王筠另有《说文释例》,解释《说文》的文例、辞例;《文字蒙求》,按“六书”讲的。王氏曾校过《系传》,在《说文》释例方面很有建树。桂氏缺点是墨守许说,不敢驳许。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说解文字,引古书训解,考定字声。他把《说文》原书拆散了,不按五百四十部,按他所定的古韵十八部统摄《说文》之字。十八部用《易》卦名,如“丰”“升”“临”“谦”等。把《说文》谐声字用古韵部统摄起来,同属一个声符的字按《说文》出现先后为序列出来,一部中有许多声符,皆归属在一个韵部之中,查字要按谐声偏旁查。一个字下面也有或体,下面有《说文》的训释,还有转注(引申义)、假借、声训、古韵、转音。定声,即统纳入十八部之内。每韵部之后,又附录了不见于《说文》的唐以前古书上的字,有一千八百多字。最特殊的是对转注和假借的讲法,“转注者,体不改造,引意相受,‘令’‘长’是也”。这完全是意义引申,而非《说文》转注原意了。“假借者,本无其意,依声托字,‘朋’‘来’是也。”朋友之“朋”无其字,借朋鸟之“朋”;“来”是借小麦之“来”,用为来往之“来”。他书中并不全是如此,多是古书上的通借,非《说文》之假借,这也是他独创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