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自述》的真伪问题
1995-05

《李秀成自述》,书名。原系1864年李秀成被俘后向曾国藩写的供词。曾国藩将原供删改后送呈清廷,并于同年在安庆刻行,为安庆刻本,即世所传“九如堂本”,坊间多据此翻印,计27000字左右。供词手迹原稿则一直秘藏曾家后人手中,1962年始影印刊行。原稿记述太平天国革命战争和李秀成的亲历,为研究太平天国的重要资料。
因《自述》有删削,且后面部分不存,对《自述》的真伪争论已久。有的认为是曾国藩及其幕僚伪造的;有的认为经过曾国藩大删大改,真假杂糅;有的认为是真品。罗尔纲对《自述》的真伪进行长期研究,得出《自述》是真迹的结论。
1951年,开明书店出版了罗尔纲的《忠王李秀成自传原稿笺证》,书中将湘乡曾家所藏自述原稿手迹与庞际云所藏的《忠王亲笔答辞》字迹相验对,从笔迹方面作鉴定,对文件原委、曾氏笔迹、文件内容等作了考证,证明同出于一人手笔,得出自述出自李秀成之手的结论。1954年,中华书局出版罗尔纲《忠王李秀成自传原稿笺证》(修改本),根据《忠王亲笔答辞》的字迹鉴定出《忠王谕李昭寿书》也是忠王亲笔。将《忠王谕李昭寿书》与《忠王自传原稿》笔迹对比,再次验证《忠王自传原稿》确为李秀成亲笔。
1956年,年子敏、束世澂在《华东师大学报》上发表《关于忠王自传原稿真伪问题商榷》一文,从内容考察上认为李秀成不应向曾国藩乞降,从笔迹上以经过司法部法医研究所笔迹专家审定《忠王自传原稿》的字迹与《李秀成谕李昭寿书》不是同一人的笔迹为根据,作出《李秀成自述》为曾国藩伪造的论断。史学界就此展开争论。罗尔纲运用“书家八法”理论,把《忠王自传原稿》与《李秀成谕李昭寿书》两个文件的笔画拆开来作对照研究,证实两个文件确为一人的笔迹。写了《笔迹鉴定的有效性和限制性举例》和《忠王李秀成自传原稿的真伪问题和史料问题》两篇文章,编入1958年科学出版社出版的《忠王自传原稿考证与论考据》一书中。1957年罗尔纲的《忠王李秀成自传原稿笺证》(增订本)由中华书局出版,再次肯定《忠王自传原稿》确是真品。
1962年曾国藩之曾孙曾约农在台湾世界书局把李秀成自述原稿影印本公之于世,题为《李秀成亲供手迹》,内容较刻本多九千多字。以影印本来核对,进一步证实罗尔纲鉴定的准确性。
1979年,《中华文史论丛》发表了荣孟源的《曾国藩所存李秀成供稿本考略》,认为稿本字数与李秀成所记字数不符,而“细查稿本,页页文句相联,中间并无撕毁的痕迹。这就说明这份稿本不是李秀成的真迹,而是曾国藩删改了李秀成真迹之后,又找人誊录的抄件”。同年,钱远镕发表《就曾国藩所存李秀成供稿本考略一文与荣孟源同志商榷》,认为稿本就是李秀成真迹,不但是他的真迹,而且是完整无缺的。即曾国藩对它只有删改,并未撕毁或偷换。
1982年,罗尔纲的《李秀成自述原稿注》出版,这是他四十多年精心研究的结果,从多方面论述了《自述》的真实性。首先“从笔迹方面作鉴定,包括语汇、用词、语气等”,通过对现存李秀成文件十六种的考证,得出其中第十四种忠王亲笔答辞为李秀成手笔。对文件原委、内容等的考证,证明《忠王答辞手卷》的真实性,因而保存于这份手卷内的《李秀成亲笔答辞》确为李秀成手笔,从而树立了鉴定的标准。而将《李秀成亲笔答辞》与湘乡曾家所藏《李秀成自述原稿》对照,证明为同一人手笔。从语汇、用辞、语气等方面考察,“李秀成自述原稿是有它的特殊的词汇和运用了一些广西、浔州、梧州一带方言的。这些地方,就是懂得浔州、梧州一带方言的人,还需要细细体会,何况曾国藩!即使他囫囵吞枣地知道它的大意,也很难懂得它的语源,更断断不是他所能伪造的了。这也是一项证明李秀成自述原稿真实性的根据”。其次,从自述的内容上作考证。从复杂的事件中,从迷离中分析其本质,说明自述有坚定的革命立场与强烈的革命感情;记载了太平天国反封建反侵略的业绩;对诬蔑太平天国的种种谰言进行了强有力的驳斥;总结了太平天国革命的经验教训。而这样一部充满革命思想感情的自述,是不能为一个封建卫道士曾国藩或其幕僚所伪造的。也考证出李秀成在自述中妨碍曾国藩邀功求赏的内容被篡改。如洪秀全之死的真相、李秀成被俘的实情等,从而“也可以了解到曾国藩所以不得不删改李秀成自述原稿之因,而曾国藩后人家藏的李秀成自述原稿所以确为真本,也从这一条内容方面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明”。在考证自述的真实性同时,指出曾家影印出版的《李秀成自述原稿》,并不是完整无缺的,有被撕毁、删削、改动和伪饰的地方。虽如此,自述仍是一部记载太平天国史的最主要文献。
罗尔纲的《李秀成自述原稿注》,对《自述》真伪的考释,得到史学界的认同,基本上解决了《李秀成自述原稿》这份重要史料的真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