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门》⁽¹⁾(戏文)
红楼梦诗词辞典

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²⁾。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³⁾。赤条条来去无牵挂⁽⁴⁾。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⁵⁾?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⁶⁾。
【注释】
(1)《山门》:贾母为宝钗做十五岁生日,请戏班子唱戏,大家点戏听戏,宝钗也点了一出《山门》。《山门》,清初邱园所作传奇剧本《虎囊弹》中的故事,取材于小说《水浒传》,讲鲁智深为救金翠莲而落难,在五台山出家,因酒醉大闹山门,方丈遣他去东京大相国寺,该唱段为鲁智深离开五台山时唱(见《曲海总目提要》)。
(2)“漫揾”二句:漫,徒然,白白地。杜甫《宾至》诗:“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揾(wèn),揩拭。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词:“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相,详见第五回《红楼梦》十二支曲中《恨无常》注释(5)。处士,古时称清高有才德而隐居不仕的人。《荀子·非十二子》:“古之所谓处士者,德盛者也。”全句词序:英雄—漫—揾—泪,处士—相—离—家。
(3)“谢慈悲”二句:慈悲,代指僧尼。剃度,剃发(做僧尼)修行。莲台,佛座。缘法,佛教指可能被(佛门人)指引入佛门(的人),称有缘法。
(4)“赤条条”句:赤条条来去,指生与死。无牵挂,所谓一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什么牵挂拖累的。
(5)“那里”句:那里,即哪里。讨,乞讨。烟蓑雨笠,遮挡风霜雨露的蓑衣笠帽。卷单行,背着破卷儿(简单的衣钵)独自云游。单,独自。行,云游。词序:(披戴)—烟蓑—雨笠—(背起)—(破)卷(儿)—(到)—哪里—(去)—单—行—(乞)讨。
(6)“一任”句:一任,听凭。芒鞋,僧人穿的草鞋。随缘,佛教用语,随所遇环境机缘而行动。化,化缘,僧尼的云游生活。
【译文】
英雄豪杰落得徒然地揩拭眼泪,清高有才德之人无奈地离开家庭。他们来到佛门,感谢慈悲的师父在佛祖前为他们剃度,但他们佛缘未至,很快又与佛门分离了。丢下了名利,丢下了亲人与家庭,他们什么也没有了,不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毫无牵挂。披戴起遮挡风霜雨露的蓑衣笠帽,肩背起破卷儿到哪里去乞讨?听凭自己脚踏草鞋、手举破钵云游化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