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通会员 《万历会稽县志》的作者是张元忭、徐渭。张元忭的生平前文已介绍。徐渭(1521—1593),原字文清,后改字文长,号青藤老人、青藤道士、天池山人等,浙江山阴人,明代著名文学家、书画家、戏曲家。自少失怙,然天纵英才,10余岁就仿杨雄《解嘲》作《释毁》,轰动绍兴城。嘉靖十九年(1540)中秀才,然8次乡试均因不拘礼法而不第。嘉靖三十三年(1554),倭寇肆虐江浙,徐渭投笔从戎,在浙直总督胡宗宪幕中协赞戎机,助其擒获倭寇首领徐海,招抚海盗汪直,并为胡宗宪创作《代进白鹿双表》,获得嘉靖皇帝嘉赞。嘉靖四十一年(1562),严嵩倒台,胡宗宪被免职,后又被逮捕下狱致死,徐渭惧祸出走他乡,一度精神失常,自杀未遂,后又因击杀继妻而被捕入狱。获释后,曾遨游大西北,入京师,因不愿意受封建礼法的约束,辞归乡居。徐渭多才多艺,在诗文、戏剧、书画等方面都独树一帜,与解缙、杨慎并称“明代三才子”。他是中国“泼墨大写意画派”创始人、“青藤画派”鼻祖,其画能吸取前人精华而脱胎换骨,不求形似求神似,山水、人物、花鸟、竹石无所不工,以花卉最为出色,开创了一代画风,对后世画坛(如八大山人、石涛、扬州八怪等)影响极大。书善行草,写过大量诗文,被誉为“有明一代才人”。通音律,爱戏曲,所著《南词叙录》为中国第一部关于南戏的理论专著,另有杂剧《四声猿》,也是杂剧传世之作。
《万历会稽县志》始修于明万历元年(1873),时张元忭因父丧丁忧在家,知县杨维新邀请其修县志,张元忭又推荐好友徐渭参与志事,故该志实是两人共同完成,万历三年(1575)志成,同年刊印。民国时期学者夏廷棫评论说:“是志凡分地、治、户、礼四书,分书以挈纲领,盖为创格。地书、治书、户书并重,考实勿避俚俗,亦具识见。每书冠以总论,每类有结论,颇得体要。又卷中正文引文,都施以圆圈方围以示别,亦易循览。惜间有标题过于繁冗,未为醇善耳。”①全志共16卷,现抄目录如下:
卷一:地书一:沿革、分野、形胜。
卷二:地书二:山川。
卷三:地书三:风俗、物产。
卷四:治书全:设官、作邑。
卷五:户书一:户口、徭赋上。
卷六:户书二:徭赋中。
卷七:户书三:徭赋下。
卷八:户书四:水利、灾异。
卷九:礼书一:官师、宦迹。
卷十:礼书二:选举。
卷十一:礼书三:人物上(列贤)。
卷十二:礼书四:人物下(寓贤、贞烈、艺术、仙释)
卷十三:礼书五:祠祀上。
卷十四:礼书六:祠祀下。
卷十五:礼书七:古迹。
卷十六:礼书八:寺观。
《万历会稽县志》的首要特点是名人修名志,体例上比较新颖,不落俗套。该志首先分地书、治书、户书、礼书四书,以书为纲,下分19门,地书统沿革、分野、形胜、山川、物产、风俗6门,治书统设官、作邑2门,户书统户口、徭赋、水利、灾异4门,礼书统官师、宦迹、选举、人物、祠祀、古迹、寺观7门,纲举目张,结构谨严。其中以地书、治书、户书、礼书四书统领全志,为古代志书中所仅见。
其次,《万历会稽县志》在书及其统辖的门两个层次均设置了小序,重在说明各书、门下篇目设置的意图及其次序排列。每书冠以总论,每门各有分论,所有各论,均由徐渭撰写,出于大家手笔,立论颇为精辟。如“礼书总论”中说:“夫民有养,则可教。官若师,皆教之之人也。教之,则必有以风之,故宦迹、选举、人物出焉,而若寓贤、若贞烈、若艺术与仙释皆人物之类也,故悉隶于人物。志祠祀以追崇其贤有德者也,志古迹以不忘其贤有德者也,其于人物亦类也,而继之以寺观何耶?寺观固二氏之贤有德者栖也,亦听其徒以祠祀之焉耳,且彼二氏之教,与吾圣人之教迭为消长者也,寺观之盛衰,吾以是征世教焉,故不可得而遗也。噫! 邑而至是亦备矣,而总之不外乎教。凡教之义,类属礼,作礼书,礼书者与地书中之风俗则关也,而风俗因乎山川,山川地也,地从星,星从邑之沿革。”①简明扼要地阐明了地书、治书、户书、礼书依次排列的原因,以及礼书中各门篇目的设置。又如“水利论”中云:“夫会稽上承诸流,而下迫海,其赋入之多寡,恒视诸蓄泄之时否,故亩者胃也,上流者咽喉也,海者尾闾也。故咽喉治,尾闾节,则胃和而精布,否则否。夫咽喉、尾闾,胃之所由以养者也。余故志水利于徭赋之后,俾司牧者知所重焉。”②这不足百字的水利论,不仅说明了水利的重要性,而且也阐明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以及户书中各门篇目次序安排的意图。
其三,《万历会稽县志》内容丰富,资料翔实。尤其是“户书”中“徭赋”一门特详,为绍兴地区府县志中之最。在“徭赋”门中,把其所贡、田、地、山、荡、池、塘、溇、盐粮、盐钞、马价、水乡、水夫、均平、均差、诸钞、盐课,逐项记述其数量及赋额。如徭赋之属一曰贡,记载“每岁贡茶三十斤”,并用小字注明:“路费银二十两,征入条鞭,附嵊县贡茶十八斤,贴路费银六两,每岁四月,轮礼房吏一人解京”。①在“徭赋”门中,除了记载各种徭赋外,还收录了大量的社会调查报告,如志中的“量田均则考”“归田考”“全免患田考”“均平考”“一条鞭考”,就是社会调查报告。
其四,《万历会稽县志》据事直书,具有良史的风范。该志“户书”中“灾异”门记载了“弘治十三年,民间讹言诏选女子,一时奔娶殆尽”,“隆庆二年,民复讹言诏选女子,数夕亦奔娶殆尽”②,这种据事直书,把皇帝选妃视作灾异,堂而皇之地写入志书,与水、旱、风、蝗、地震、瘟疫及倭寇入侵并列为灾异的做法,为他志所罕见,实属大胆无畏的创举,体现了编纂者直笔的良史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