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选读:[英]休谟:《论趣味的标准》(节选)

所属栏目:美学与艺术理论

休谟出生于苏格兰爱丁堡的没落贵族家庭,早先在爱丁堡大学修习法律,后来反 倒对哲学情有独钟。随着思想体系的成熟,休谟成了苏格兰启蒙运动和英国经验主义 哲学的核心成员。其代表作有《人性论》《人类理解研究》《道德与政治论说文集》等。 休谟的美学观念富有独创性,与古典美学相反,他主要从经验主义的立场出发阐明了 美的性质、审美趣味和艺术等重大美学问题。《论趣味的标准》是一篇论文,休谟在这 篇论文里主要阐发了关于审美趣味的看法。
世人的趣味,正像对各种问题的意见,是多种多样的——这是人人都会注意到的 明显事实。即使见闻极端狭隘的人也可以在他来往的小圈子里发现趣味的不同,甚至 在那个小圈子里的人所受到的教养和早年吸收的偏见都完全相同的情况下,也不例 外。至于那些能够扩大眼光纵观异国和远古的人,对这方面的千歧百异龃龉矛盾就更 会感到惊异了。我们往往把一切与自己的趣味和鉴赏力大相径庭的看法贬斥为“野 蛮”,但转眼就发现别人也把同样的贬词加在我们身上。最后,就连最傲慢自信目空 一切的人也会出乎意外地觉察到,各方面都是同样自以为是,面对纷纭争竞的好恶,不 再敢肯定自己是一定正确的了。
虽说这种趣味的差异是漫不经心的观察者也会注意到的,但只要仔细考虑一下就 会发现实际上的差异比看来还要大得多。人们对各种类型的美和丑一般议论往往相 同,而具体感受则互有歧异。每种语言里都有些表示谴责和表示称许的名词;这些名 词在用同一语言的人们手里必然会得到一致的应用。优美,恰当,简明,生动,这些是 众口交赞的;虚夸,造作,平庸,浮艳,这些是齐声申斥的;但一遇到具体例子,批评家之 间这种貌似一致的情况就消失了;我们发现他们赋予同一说法的意义是远不相同的。 科学和理论问题情况则恰恰相反;在那些领域里,人们意见的歧异往往是对一般,而不 是对具体;往往看来悬殊,而其实不然。把名词解释清楚之后时常就没有什么可争的 了,结果论辩双方会惊愕地发现他们吵了半天其实意见是完全一致的。
……
我们想找到一种“趣味的标准”,一种足以协调人们不同感受的规律,这是很自然 的;至少,我们希望能有一个定论,可以使我们证实一种感受,否定另一种感受。
然而有一派哲学却认为我们这种企图全是妄想,因为“趣味的标准”永远无法找 到。据那些哲学家说,判断和感受截然不同,一切感受都是正确的,因为感受纯乎以自 己为准;只要一个人意识到有所反应,那就是真实的。但是理智上的决定则不能认为 都是正确的,因为它们需要以外物——亦即:实际情况——为准;这样一衡量,显然它 们不可能都符合。假使不同的人对同一事物有一千种不同意见,其中只有一种,也只 能有一种,是正确的,真实的;唯一困难在于如何找出并且认识这种正确意见。相反, 同一事物引起的不同感受则都是正确的;因为感受并不体现任何事物的内在属性;它 只标志事物与人的心灵(器官或功能)中间的一种合拍状态或联系;如果这种合拍状 态实际不存在,那么根本就没有产生任何感受的可能。美就不是客观存在于任何事物 中的内在属性,它只存在于鉴赏者的心里;不同的心会看到不同的美;每个人只应当承 认自己的感受,不应当企图纠正他人的感受。想发现真正的美或丑,就和妄图发现真 正的甜或苦一样,纯粹是徒劳无功的探讨。根据不同的感宫,同一事物可以既是甜的, 也是苦的;那句流行的谚语早就正确地教导我们:关于口味问题不必作无谓的争论。 把这个道理从对饮食的“口味”引申到对精神事物的“趣味”是很自然的,甚至极为必 要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发现常识尽管在多数情况下与哲学(特别是怀疑派哲学)相互 抵触,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二者竟得出一致的结论。
虽然上述道理,由于成为谚语,仿佛已经获得常识的认可;但此外还有一种常识的 表现却是肯定与它截然对立,至少是足以修正和制约它的。谁要是硬说奥基尔比和 密尔顿、本扬和艾迪生在天才和优雅方面完全均等,人们就一定会认为他是在大 发谬论,把丘垤说成和山陵一样高,池沼说成和海洋一样广。即使真有人偏嗜前两 位作家,他们的“趣味”也不会得到重视;我们将毫不迟疑地宣称像那样打着批评家 招牌的人的感受是荒唐而不值一笑的。遇到这种场合,我们就把“趣味天生平等” 的原则丢在脑后了;如果相互比较的事物原来近乎平等,我们还可以承认那条原 则;当其中的差距是如此巨大的时候,它就成为不负责任的怪论,甚至显而易见的 胡说了。
写作规律都不是靠因果推断制订出来的,都不能算理性的抽象结论——这点只需 与那些永恒不变的观念形态和关系比较一下就不言自明,写作规律的基础也就是一切 实用科学的基础——经验;它们不过是根据在不同国家不同时代都能给人以快感的作 品总结出来的普遍性看法。诗歌中甚至雄辩中的美常常是依靠捏造和虚构、依靠夸 张、譬喻和使文词违反天生意义的歪曲和滥用。但若想制止这种想象力的奔放,叫一 切表现手法符合几何真理和精确性,那就和批评法则完全背道而驰;理由是普遍经验 早已证明这样做法的结果只会产生最枯燥的令人起厌的作品。因此诗歌永远不能服 从精确的真理,但它同时必需受到艺术规律的制约,这些规律是要靠作家的天才和观 察力来发现的。的确,有些不拘细节,不守绳墨的作家也可以给人快感;但他们决不是 因为破坏了规律或定式才给人快感;相反,是尽管破坏了规律或定式而仍然给人快感, 他们一定有其他符合公正批评的优点,瑜足以掩瑕,因此才能使读者感到满意,从而把 由那些缺陷而产生的厌恶心情压抑下去。阿里奥斯多是个讨人欢喜的作家,但那不是 因为他凭空编造些牛鬼蛇神、把严肃风格和喜剧风格乱扯在一起,故事布局不讲先后 呼应,时常打断叙述、节外生枝。他的魅力在于语言明朗生动、才思濆涌变幻,善于摹 写感情,特别是欢笑和恋爱的感情。上面那些毛病虽然减弱了我们的快感,却不能完 全把它抵消。即使退一步说,假定我们的快感果真是由于上文认为是毛病的那些部分 所造成的;这也不足以证明一般批评都是毫无用处。它只能证明把上述各点列为毛病 并且断言它们永远应该受到谴责的具体批评条例不能成立。既是给人快感就不能算 毛病,不管快感的产生是如何突如其来,难以解释。
但是艺术的一般规律虽然都不过是根据经验和对人类普遍感受的观察;我们却不 可因此以为在所有情况下人的反应都自然会与这些规律吻合。有些较细致的感情是 非常娇嫩,非常柔脆的;需要在许多有利条件的结合之下才能根据普遍既定的原则自 在发挥,精确无误。它们仿佛是机器里的细小发条,只要有些微外部干扰或内部振荡, 开动就会受阻,使全盘机器因而不能操作。我们若要作这方面的实验,借以鉴定任何 美或丑,一定先要选择合宜的时间和地点,使想象处于一种适当的环境和状态,心情要 平静,思想要集中,注意观察对象。这些条件当中只要有一项不具备,实验结果就会错 误,我们也就无法判断真正具有普遍意义的美。至少,自然在形体和感受之间所建立 的关系就会因此变得模糊不清,需要更大的准确性才能发现和认识。我们若想确定它 的作用,不能只根据个别的美所产生的效果,主要还应该根据那些历尽一切风气和时 髦的变化,一切无知和嫉妒的误解而仍然存留下来的作品在我们心中唤起的经久的 爱慕。
同一个荷马,两千年前在雅典和罗马受人欢迎;今天在巴黎和伦敦还被人喜爱。 地域、政体、宗教和语言方面的千变万化都不能使他的荣誉受损。偶尔一个糟糕的诗 人或演说家,以权威和偏见作靠山,也会风行一时。但他的名气决不能普遍或长久。 后世或外国读者一仔细考察他的作品,虚幻的魔法就消散了,使他的毛病呈现出本来 面目。真正的天才情况恰恰相反,作品历时愈久,传播愈广,愈能得到衷心的敬佩。在 一个狭隘的圈子里,羡妒之情往往会占突出地位;甚至由于熟识他本人也会削弱应当 给予他创作的赞赏。但是一旦这些障碍没有了,本来可以动人心魄的优点就会立刻发 挥力量;它们在读者中间的威信将会与世界共垂不朽。
由此可见,尽管趣味仿佛是变化多端,难以捉摸,终归还有些普遍性的褒贬原则; 这些原则对一切人类的心灵感受所起的作用是经过仔细探索可以找到的。按照人类 内心结构的原来条件,某些形式或品质应该能引起快感,其他一些引起反感;如果遇到 某个场合没有能造成预期的效果,那就是因为器官本身有毛病或缺陷。发高烧的人不 会坚持自己的舌头还能决定食物的味道;害黄疸病的人也不会硬要对颜色作最后的判 断。一切动物都有健全和失调两种状态,只有前一种状态能给我们提供一个趣味和 感受的真实标准。在器官健全的前提下,如果人们的感受完全或者基本相同,我们就 能因之得出“至美”的概念。这正和颜色的情况一样,虽然一般认为颜色只不过是官 觉的幻象,我们还是做出如下的规定:只有事物在白昼中间对一个眼力健全的人所呈 现出的才可称为是它正确真实的颜色。
内心器官有许多不断发生的毛病,足以抑止或削弱那些指导我们美丑感受的普 遍原则,使之不能起正常作用。虽说某些对象,由于人类内心的特殊结构,天然能 够引起快感,我们不能因此期望每个人都会同样意识到这种快感。往往有些特殊事 件或场合会把对象笼罩在虚幻的光亮里,或是使我们的想象不能感受或觉察到真实 的光亮。
多数人所以缺乏对美的正确感受,最显著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象力不够敏感,而这 种敏感正是传达较细致的情绪所必不可少的。每个人都自称具有这种敏感,谈起来滔 滔不绝,想把各式各样的趣味和感受都归纳到这一个标准之下。但是既然本文的宗旨 就在对这个感受问题做出一定程度的理性解释,给所谓“敏感”下一个比历来各家所 作出的更准确的定义应该说是必需的。我们不必乞灵于任何高奥艰深的哲学,只要引 用《堂·吉诃德》里面一段尽人皆知的故事就行了。
桑科对那位大鼻子的随从说:“我自称精于品酒,这决不是瞎吹。这是我们家族 世代相传的本领。有一次我的两个亲戚被人叫去品尝一桶酒,据说是很好的上等酒, 年代既久,又是名牌。头一个尝了以后,咂了咂嘴,经过一番仔细考虑说:酒倒是不错, 可惜他尝出里面有那么一点皮子味。第二个同样表演了一番,也说酒是好酒,但他可 以很容易地辨识出一股铁味,这是美中不足。你决想象不到他俩的话受到别人多大的 挖苦。可是最后笑的是谁呢?等到把桶倒干了之后,桶底果然有一把旧钥匙,上面拴 着一根皮条。”
由于对饮食的口味和对精神事物的趣味非常相似,这个故事就很能说明问题。尽 管美丑,比起甘苦来,可以更肯定地说不是事物的内在属性,而完全属于内部或外部的 感受范围;我们总还得承认对象中有些东西是天然适于唤起上述反应的。但这些东西 可能占的比重很小,或者彼此混杂纠缠在一起;结果我们的趣味往往不能感到过于微 小的东西,或者在混乱呈现的状态下把每种个别的味道都辨别出来。如果器官细致到 连毫发异质也不放过,精密到足以辨别混合物中的一切成分:我们或称之为口味敏感, 不管是按其用于饮食的原义还是引申义都是一样。在这里关于美的一般规律就能起 作用了,因为它们是从已有定论的范例和观察一些集中突出体现快感和反感的对象里 得出来的,当同样品质散见于一篇首尾完整的文章,所占比重又很小时,有些人的器官 就不能清楚地起快慰或嫌恶的反应,像这样的人我们就不该允许他给自己敏感的称 号。把这些一般规律或创作的公认楷模拿出来就可以比作找到那把拴皮带的钥匙;桑 科的亲戚所以能够证明自己正确,使那些嗤笑他们的所谓“行家”大受其窘,也就是因 为找到了那把钥匙。当然,即使不把酒桶倒干,那两个亲戚的“口味”还不失为敏感, 讥笑他们的人的“口味”还是迟钝糊涂,但想要说服所有在旁边看热闹的群众前者确 比后者高明,就困难得多了。同样,虽然写作的美还没有条理化,没有归纳成为一系列 普遍规律,虽然公认完美无缺的典范还没有找到;趣味有高有低,一个人的鉴赏能力比 另一个人强,这还是不可抹杀的事实——但想叫不对头的批评家噤若寒蝉却不那么容 易,因为他满可以坚持以自己的感受为准,拒绝接受对方的判断。只有当我们拿出一 条公认的艺术法则给他看,并且用一些根据自己的趣味他也承认能够依照这条法则发 生作用的例子来说明该法则,然后再证明,虽然他在当前讨论的对象里觉察感受不到 任何反应,同样的法则其实还在起作用——只有在这时,他才会被迫承认(总的讲来) 毛病在于他自己,因为他缺乏那种能够使他在任何作品、任何言论中辨识一切美和丑 的必不可少的敏感。
……
因此虽然趣味的原则是有普遍意义的,完全(或基本上)可以说是人同此心,心同 此理;但真正有资格对任何艺术作品进行判断并且把自己的感受树立为审美标准的人 还是不多。内心感官很难发展到完美状态,使上述的一般原则可以充分发挥作用,并 且唤起与那些原则相应的感觉。它们不是本来有缺陷,就是一时发生了什么毛病;因 而所能激起的感受只能说是错误的。缺少敏感的批评家往往是随意论断,不作区分, 只着眼于对象中那些比较粗陋显著的品质;细致一些的笔触他就一眼看过,视而不见。 如果缺乏训练,他的评语又会有混乱和迟疑的弊病。不运用比较的结果会使他对浅薄 可哂、其实应该算作缺陷的“美”佩服得五体投地。偏见的影响会败坏他的自然感受。 没有高明的见识,他就不能看到在一切美当中最优越的应居首位的布局和推断的美。 大多数人总不免要犯以上几种毛病中的一种;因此即使在风气最优雅的时代能对高级 艺术作出正确判断的人也是极少见的;只有卓越的智力加上敏锐的感受,由于训练而 得到改进,通过比较而进一步完善,最后还清除了一切偏见——只有这样的批评家对 上述称号才能当之无愧。这类批评家,不管在哪里找到,如果彼此意见符合,那就是趣 味和美的真实标准。
[出处]:休谟.论趣味的标准[M]//古典文艺理论译丛:第五册.吴兴华,译.北京:人民文学出 版社,1963:1-12.

英文选读


THE GREAT VARIETY OF TASTE,as well as of opinion,which prevails in the world,is too obvious not to have fallen under every one’s observation. Men of the most confined knowledge are able to remark a difference of taste in the narrow circle of their acquaintance,even where the persons have been educated under the same government,and have early imbibed the same prejudices. But those,who can enlarge their view to contemplate distance nations and remote ages,are still more surprised at the great inconsistence and contrariety. We are apt to call barbarous whatever departs widely from our own taste and apprehension: But soon find the epithet of reproach retorted on us. And the highest arrogance and self-conceit is at last startled,on observing an equal assurance on all sides,and scruples,amidst such a contest of sentiment,to pronounce positively in its own favour.
As this variety of taste is obvious to the most careless enquirer; so will it be found,on examination,to be still greater in reality than in appearance. The sentiments of men often differ with regard to beauty and deformity of all kinds,even while their general discourse is the same. There are certain terms in every language,which import blame,and others praise; and all men,who use the same tongue,must agree in their application of them. Every voice is united in applauding elegance,propriety,simplicity,spirit in writing; and in blaming fustian,affectation,coldness and a false brilliancy: But when crities come to particulars,this seeming unanimity vanishes; and it is found,that they had affixed a very different meaning to their expressions. In all matters of opinion and science,the case it opposite: The difference among men is there oftener found to lie in generals than in particulars; and to be less in reality than in appearance. An explanation of the terms commonly ends the controversy; and the disputants are surprised to find,that they had been quarreling,while at bottom they agreed in their judgment.
……
It is natural for us to seek a Standard of Taste; a rule,by which the various sentiments of men may be reconciled; at least,a decision,afforded,confirming one sentiment,and condemning another.
There is a species of philosophy,which cuts off all hopes of success in such an attempt,and represents the impossibility of ever attaining any standard of taste. The difference,it is said,is very wide between judgment and sentiment. All sentiment is right; because sentiment has a reference to nothing beyond itself,and is always real,wherever a man is conscious of it. But all determinations of the understanding are not right; because they have a reference to something beyond themselves,to wit,real matter of fact; and are not always conformable to that standard. Among a thousand different opinions which different men may entertain of the same subject,there is one,and but one,that is just and true; and the only difficulty is to fix and ascertain it. On the contrary,a thousand different sentiments,excited by the same object,are all right: Because no sentiment represents what is really in the object. It only marks a certain conformity or relation between the object and the organs or faculties of the mind; and if that conformity did not really exist,the sentiment could never possibly have being. Beauty is no quality in things themselves: It exists merely in the mind which contemplates them; and each mind perceives a different beauty. One person may even perceive deformity,where another is sensible of beauty; and every individual ought to acquiesce in his own sentiment,without pretending to regulate those of others. To seek in the real beauty,or real deformity,is as fruitless an enquiry,as to pretend to ascertain the real sweet or real bitter. According to the disposition of the organs, the same object may be both sweet and bitter; and the proverb has justly determined it to be fruitless to dispute concerning tastes. It is very natural,and even quite necessary,to extend this axiom to mental,as well as bodily taste; and thus common sense,which is so often at variance with philosophy,especially with the skeptical kind,is found,in one instance at least,to agree in pronouncing the same decision.

Thus,though the principles of taste be universal,and,nearly,if not entirely the same in all men;yet few are qualified to give judgment on any work of art,or establish their own sentiment as the standard of beauty. The organs of internal sensation are seldom so perfect as to allow the general principles their full play,and produce a feeling correspondent to those principles. They either labour under some defect,or are vitiated by some disorder; and by that means,excite a sentiment,which may be pronounced erroneous. When the critic has no delicacy,he judges without any distinction,and is only affected by the grosser and more palpable qualities of the object: The finer touches pass unnoticed and disregarded. Where he is not aided by practice,his verdict is attended with confusion and hesitation. Where no comparison has been employed,the most frivolous beauties,such as rather merit the name of defects,are the object of his admiration. Where he li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prejudice,all his natural sentiments are perverted. Where good sense is wanting,he is not qualified to discern the beauties of design and reasoning,which are the highest and most excellent. Under some or other of these imperfections,the generality of men labour; and hence a true judge in the finer arts is observed,even during the most polished ages,to be so fare a character; Strong sense,united to delicate sentiment, improved by practice,perfected by comparison,and cleared of all prejudice,can along entitle critics to this valuable character; and the joint verdict of such,wherever they are to be found,is the true standard of taste and beauty.
[出处]: David Hume. Of the Standard of Taste,Dabney Townsend,Aesthetics Classic Classic Readings from Western Tradition,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2:105-112.


推荐内容


科普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