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先进》:“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问:‘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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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路就是子路。在孔门弟子中,子路学业一般,堪堪升堂,未能入室,但是他对于鬼神之事却比较热衷,孔子病重期间,他悄悄找了一本民间传抄的迷信之书《诔》,虔诚地为孔子祷告。孔子后来问他向谁祷告,他也说不清,只好含糊其词地说“上下神祇”,孔子虽然觉得荒唐,但是并没有批评他,毕竟他是出于好心。在本章中,子路又专门向孔子请教有关人与鬼、生与死问题,从逻辑关系推论,本章时间经度应该在“子路请祷”之后,记录的是孔子晚年的言论。
关于人与鬼、生与死问题,当时普遍流行的观念是人死之后会变成鬼魂,郑国子产就曾明确说:“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冯依于人,以为淫厉。”《左传》《国语》等史书中也有大量关于人死后化为鬼魂的记载,最怪异的是《左传·昭公七年》中关于郑国贵族伯有死后化为鬼魂返回人间报仇的记载:
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往。铸刑书之岁二月,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将杀带(郑公族驷氏之后)也。明年壬寅,余又将杀段(郑公族丰氏之后)也。”及壬子,驷带卒。国人益惧。齐、燕平之月壬寅,公孙段卒,国人愈惧。
郑国贵族伯有在“魏氏、司氏之乱”中被杀,时隔多年之后,他又突然出现在郑国,而且他的两个仇家(驷带、公孙段)又离奇死亡,因此国人认为这是伯有的鬼魂作祟,故而引起极大恐慌。后来郑相子产下令立伯有后人公孙泄和良止为大夫,让他们承嗣良氏(伯有为郑国“七穆”之一的良氏)的宗庙祭祀,“鬼有所归,乃不为厉”,这场风波才逐渐平息下去。这件事情说明,鬼神之事极易造成人们思想混乱,因此当政者必须慎之又慎,妥善处置,否则就会引发危机,酿成大祸,甚至会危及现实政治和统治秩序。
值得注意的是,左氏君子在记载此事时非常谨慎,自始至终都没有明说“郑人相惊”“国人益惧”是由伯有鬼魂出现而引起的,说明他对此类似是而非的传说也持以谨慎态度,因为历史毕竟不是传说。
孔子对于鬼神之事也非常慎重,平时轻易不发表意见,所以当子路向他“问鬼神”“问死”时,他并没有做出正面答复,而是把话题引到人与鬼、生与死的关系问题上:“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意思就是,在人与鬼、生与死之间,应该先人事而后鬼神,近人事而远鬼神。从生命的过程来看,由生而死,由人而鬼,这是一个不可抗拒的事实,生者只能被动地面对和接受,没有太多的思考空间。如果人人都像子路一样整天纠结于人死而化鬼之类的问题,就有可能产生许多疑惑,发生认知错误,这对于人生修养是有害无益的。因此孔子强调,生者应该重点关注现实生活中的人生修养问题,努力提高道德修养,实现自我人生价值,这才是处理人与鬼、生与死等问题的明智态度和正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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