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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和平》的559个人物
草婴传

早在60年代,托尔斯泰就想创作一部反映十二月党人的小说。1825年,俄国贵族革命家发动了反对农奴制和沙皇专制制度的武装起义。由于武装发生在当年的12月,所以领导这次起义的俄国贵族革命家被称之为“十二月党人”。起义最后被沙皇血腥镇压。事情虽然过去40多年了,但托尔斯泰对革命家的崇敬之情从未消退,他打算写一部纪念他们的作品。在1860年至1861年间,他开了开头3章。但在写作的过程中,他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1812年的卫国战争上。这就是《战争与和平》。他后来写道:“我打算描写一个从西伯利亚归来的十二月党人,首先追溯到12月14日起义的时代;后来又上溯到参与这个事件的人们的幼年和青少年时期,就得写1812年战争;又因为1812年战争和1805年有关,所以全书就从这个时期写起。”


草婴译《战争与和平》


这是一部卷帙浩繁的长篇小说。它从180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的前夜开始。当时,法国和俄国的战争一触即发。
小说开篇于1805年7月的一天。这一天皇后的宠臣安娜·巴甫洛夫娜在家里举办家宴招待会,彼得堡的达官贵人们都汇聚于此。主要人物一一登场:宫廷官高位重的伐西里王爵和他漂亮却行为不端的女儿美伦,个头高大健壮的年轻人皮埃尔,英俊而刚毅的青年伯爵安德烈——先朝保罗皇帝的退职老总司令包尔康斯基的长子……皮埃尔和安德烈一见如故,很快成了好朋友。
宴会散后,安德烈不顾即将分娩的妻子和妹妹玛丽的再三劝留,执意跟随库图佐夫将军出国,跟拿破仑的军队作战。他希望能通过战争为自己和家族带来荣耀。出征之前,安德烈把妻子送到了居住在莫斯科郊外的父亲那里。
皮埃尔也从彼得堡回到了莫斯科。他是莫斯科著名贵族别竺豪夫的私生子,从小出国留学。这时,别竺豪夫已经病逝,给皮埃尔留下了庞大的遗产。皮埃尔一下子成了莫斯科最富有的年轻人之一,在社交界大受欢迎。他的亲戚伐西里早就眼馋别竺豪夫家的财产,企图通过篡改遗嘱来夺取,失败后,便千方百计地拉拢皮埃尔。伐西里为皮埃尔在彼得堡谋了一个过得去的官职,又挖空心思促成埃皮埃尔与女儿美伦的婚礼。这桩婚姻非常不幸,美伦一点也不爱皮埃尔,她只是贪图皮埃尔的钱财而已。她挥霍着皮埃尔的财产,过着放荡奢侈的生活。蒙受耻辱的皮埃尔与美伦的情夫多勃赫夫进行决斗,幸运地击倒了对方。之后,他与妻子分居,并陷入到了善恶与生死的思想困扰之中。这个时候,他加入了彼得堡的共济会,因为共济会提出“拯救世间一切被压迫者”的主张。他也原谅了妻子,把妻子接回彼得堡。但后来他发现共济会的人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他们关心的只是追求个人利益。于是,他和这个组织决裂了。
俄奥联军对法军的奥斯特里茨战役打响了。战争很激烈,安德烈身负重伤。理性过人的安德烈在战场上目睹死亡之后,奥斯特里茨宁静的天空却给了他感性启示。“在安静、肃穆、高远的天空面前,他感觉过去觉得重要和伟大的东西都不再重要和伟大了,诸如荣誉、功绩、尘世的伟人,甚至生死,这一切历史和时代的东西都变得十分渺小了,都像是空虚和欺骗。他只是感动于天空的永恒、无限和伟大,但他并不知道这伟大是什么。他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是渺小的,而他所知道的伟大的东西却是他不清楚的。他意识到永恒。但这永恒的天空其实也还是空虚的、空洞的。他不知道这真正伟大的东西是什么。他还是想活。他觉得生命还是美好的。”安德烈因伤被俘,途中昏迷。敌人以为他重伤死去,于是半路上丢下了他。大家都以为安德烈战亡,可安德烈却幸运地在老百姓的救治下活了过来。痊愈后,他急驰回家。在他赶到家里的时候,妻子刚好生下了他的儿子,但她自己却在生产时死去。面对妻子的死亡,安德烈孤独而绝望,他决定归隐。
1807年6月俄法求和。战争告一段落,和平生活开始。次年春天,安德烈因事拜访罗斯托夫伯爵。在伯爵家他遇到了伯爵的女儿娜塔莎。娜塔沙青春逼人,周身洋溢着生命活力。此刻,安德烈事业和精神都处于低谷,娜塔莎的出现就像一道阳光,照亮了他沉郁的生命。“一种世界里有她,那里是光明而又充满希望的,另一种世界没她,那里只有黑暗,毫无希望……”但当娜塔莎答应了他的求婚后,他内心却满是疑虑。“此刻,安德烈心中,对娜塔莎的激情消失了……追求和希望失去了原有的神秘的魅力,只留下对娜塔莎幼稚和软弱的怜悯。”这样爱情肯定也是不幸的。在应该感性的时刻,他心中却全是理性,并在这理性里认清了自己。随后,安德烈因事务出国了。娜塔沙因思念而倍感空虚与无聊,她被美伦的哥哥安纳利托所吸引,并决定与他私奔,幸而被家人发现。当然,与安德烈的婚姻也自然解除。而娜塔莎始终纯真,即使她的私奔也无损她纯真的本质。“活泼的生命是不会犯错的。”
1812年,俄法再次交战。俄军节节败退,莫斯科即将失守。像其他莫斯科居民一样,罗斯托夫一家也开始撤离。罗斯托夫家原本用来搬运家产的马车被改派去运送伤兵,娜塔莎于伤兵中意外地发现了身负重伤的安德烈。原来安烈德在战争再次负伤。她请求安德烈的宽恕,并精心地照料他。安德烈宽恕了娜塔莎,并发现自己比从前更爱她。而娜塔莎则是从这深刻的爱中,明白了爱的深度。安德烈在娜塔莎身边终于得到了灵魂的安宁,并以《福音书》教义为自己的精神归宿,安详地死去。
在法军占领莫斯科期间,皮埃尔乔装成农夫,想伺机杀死拿破仑,却被法军俘虏。其妻美伦则因放荡过度,误服堕胎药而死亡。
俄国终于取得了卫国战争的胜利。战后偶遇的皮埃尔与娜塔莎结婚了,两人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而皮埃尔的孜孜探求也有了最终的归宿——“人不是为自己在生活,而是上帝在安排”。安德烈的妹妹和娜塔莎的哥哥也结为了夫妇。
这部小说具有史诗般广阔与雄浑的气势。它囊括了1805年至1820年俄国社会所有的重大历史和生活领域。“近千个人物,无数的场景,国家和私人生活的一切可能的领域,历史,战争,人间一切惨剧,各种情欲,人生各个阶段……应有尽有。”
在这里忍不住引述福斯特《小说面面观》中对这部小说的精彩评论:“《战争与和平》虽然强调时间的作用,世代的兴衰隆替,但其伟大性是不容置疑的。托尔斯泰敢于直陈人必然老死的事实——安纳托利和娜塔莎的部分枯朽之可怖,谈之令人觉得自己的青春似乎消耗得更多,然而它为何不会教人觉得沮丧?可能是因为它已超越于时间与空间之上。那种空间感,只要我们不惊恐,就有一种欢欣鼓舞作用,其效果一如音乐。开始读《战争与和平》不久,伟大的乐章即行启奏,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奏出来的.那绝非起自故事,虽然托尔斯泰与司各特一样对后事如何一样感兴趣,与班奈特一样的诚挚;也非出于事件或人物,而是来自散布这些事件及人物的广袤的俄国土地,来自桥梁、冰封的河流、森林、道路、花园及田野,当我们行经这林林总总,眼见耳闻,其雄伟令人眩目,其洪亮足以震耳。许多小说家对乡镇村里等地域情有独钟,却很少有空间感。在托尔斯泰神奇的技巧当中,空间感占有非常高的位置,空间,而非时间,是《战争与和平》的主宰。”
早在20世纪初,中国就开始介绍托尔斯泰的作品,比如《复活》(即《心狱》)《安娜·卡列尼娜》(《安娜小史》)等,但是《战争与和平》的中译本却出现得比较晚。这也许是因为这部作品的浩繁。而且出来的译本也是根据英文转译的。比如郭沫若的译本、董秋斯的译本。这对喜欢托尔斯泰作品的读者来说,肯定是一种遗憾。草婴没有畏难。在译完《安娜·卡列尼娜》与《复活》之后,他花了六年的时间完成了《战争与和平》的翻译。
现在,《战争与和平》有多个译本,最流行的是草婴的译本。他的译文朴实流畅,彰显大家风范。一百多个主要人物,每一个都有他自己的性格特点,都有他的个性。这些人物的思想、感情,他们日常的行为、习惯,都被很好地表达了出来。每一个人物都有他自己独立的个性。我们绝不会将他与其他的人物混淆起来。尤其是三个主要人物,安德烈、皮埃尔和娜塔莎,由于几场战争而带来的思想的转变,更是让人印象深刻。安德烈是俄罗斯贵族的典型代表。他容貌英俊而表情冷峻,雄心勃勃而理性过人,但同时又有着一颗敏感的心。从这个人物身上,我们可以体会到那种既深沉又理性的俄罗斯精神。而皮埃尔身上,则有着托尔斯泰自己的投影。皮埃尔思想的问题也正是困扰着托尔斯泰的问题。娜塔莎的活泼纯真更是惹人怜爱。在她的世界,单纯而明亮,一轮晕月、一首歌曲都能触动她温柔的心。烦恼难来易去,欢乐俯拾即得。当然,直觉而感性的娜塔莎并不是被没有缺点的。她太容易被感动了,所以也容易被诱惑。但无论她做过什么,都无损于我们对她的爱。
在动笔翻译《战争与和平》前,草婴通读了三四遍。托尔斯泰曾这样谈及《战争与和平的》创作情形:“我在最优越的生活环境里,花了五年连续不断的艰苦劳动,写成了这部作品。”而草婴在不如托尔斯泰优越的生活环境里,花了更多的连续的艰苦劳动才完成了中文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