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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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1037~1101)著作丰富,有文集、诗集、乐府、笔记等若干卷,版本极伙。今人孔凡礼有中华书局校点本《苏轼文集》《苏轼诗集》,搜罗较为完备。苏轼现存词话,据中华书局版孔凡礼校点本《苏轼文集》辑录,有30余则。其中书信中话及词者,约20余则;序跋题记10余则。另苏轼词作间有小序,然不尽可靠,多数为后人所加。

这30余则词话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言本事。如《与王定国》(黄州)云:“……重九登栖霞楼,望君凄然,歌《千秋岁》,满座识与不识,皆怀君。遂作一词云:‘霜降水痕收。……’其卒章,则徐州逍遥堂中夜与君和诗也。”(卷五二)其中“破帽多情”“明日黄花”等事,为后来话词者所反复称引评述。又如《与章质夫》(黄州),言《水龙吟》一词之本事云:“承喻慎静以处忧患。非心爱我之深,何以及此,谨置之座右也。柳花词妙绝,使来者何以措词。本不敢继作,又思公正柳花飞时出巡按,坐想四子,闭门愁断,故写其意,次韵一首寄去,亦告不以示人也。七夕词亦录呈。”(卷五五)其中“承喻慎静以处忧患”“柳花飞时出巡按”及“告不以示人”等语,道出柳苏二作之背景心境,大有深意,值得研究苏词者注意。二为评艺文论法度。东坡论词,大要如次:1.须“自是一家”,与流行歌曲如柳七郎者不必尽同。《与鲜于子骏》(密州)云:“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卷五三)2.须“律度精致”,入律可歌。《与刘贡父》(徐州):“示及回文小阕,律度精致,不失雍容,欲和殆不可及,已授歌者矣。”(卷五〇)前引《与鲜于子骏》:“数日前,猎于郊外,所获颇多。作得一阕,令东州壮士抵掌顿足而歌之,吹笛击鼓以为节,颇壮观也。”又《与蔡景繁》(黄州):“前某尝携家一游,时家有胡琴婢,就室中作《濩索凉州》,凛然有冰车铁马之声。婢去久矣,因公复起一念,果若游此,当有新篇。果尔者,亦当破戒奉和也。”(卷五五)作《凉州》词非婢不可,正在其擅胡琴,而可就音律。《与子明兄》(黄州):“记得应举时,见兄能讴歌,甚妙。弟虽不会,然常令人唱,为作词。近作得《归去来引》一首,寄呈,请歌之。”(卷六〇)可见东坡虽不擅唱曲,但作词时则仍令人试唱以入音律。3.以上接古诗为高格。《与陈季常》(黄州):“又惠新词,句句警拔,诗人之雄,非小词也。”(卷五三)《与蔡景繁》(黄州):“颁示新词,此古人长短句之诗也。得之惊喜,试勉继之,晚即面呈。”(卷五五)《祭张子野文》:“庞然老成,又敏且艺。清诗绝俗,甚典而丽。搜研物情,利发幽翳。微词宛转,盖诗之裔。”(卷六三)《题张子野诗集后》:“张子野诗笔老妙,歌词乃其馀技耳。……若此之类,皆可以追配古人。而世俗但称其歌词。”(卷六八)4.豪放、雍容、婉丽皆可,其要在得体与否。上引《与柳贡父》评其回文“不失雍容”;《答黄鲁直》(徐州)亦云:“凡人文字,当务使平和,至足之馀,溢为怪奇,盖出于不得已也。”(卷五二);则东坡对于词,赞赏雍容平和风格。而上引《与陈季常》云陈词为“诗人之雄”,“但豪放太过,恐造物者不容人如此快活”;自评密州出猎词“颇壮观”;自评《凉州》“有冰河铁马之声”;又皆提倡雄壮豪放之词风。《跋黔安居士渔父词》:“鲁直作此词,清新婉丽。问其得意处,自言以山光水色,替却玉肌花貌。此乃真得渔父家风也。”(卷六八)《书秦少游踏莎行词》:“少游已矣,虽万人莫赎。”(《苏轼轶文汇编》卷五,《苏轼文集》附)则对清新婉丽之词风,也并无成见。东坡所反对者,仅是“俗”,即“柳七风味”中品格不高之处,其他对于各种风格流派,并无抑扬轩轾之意。要之,东坡词论,不主故常,不拘一格,要在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形式适合所写内容,风格出于自然凑泊,得体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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