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楷《右军题箑图卷》

自古至今,以王羲之故事为题材的作品颇多,如《兰亭雅集图》、《羲之爱鹅图》、《右军题箑图卷》等等。《右军题箑图卷》这幅图是描写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为蕺山老妇题箑的画卷,是图纵25.7厘米,横64厘米,纸本,设色。相传蕺山老妇持六角竹箑要卖于羲之,羲之书其箑,各为五字,并告知老妇,只要说是王右军所题写的,就可以卖很高价钱。老妇以此照办,果如其然,大家竞相买之。此图即是描写王羲之正在竹箑上题写时的情景。画面居中伫立者为王羲之,他身体微倾,右手握笔,正在竹箑上全神贯注地书写着,而画中王羲之左手挽着右袖的动作,尤其让人感受到王羲之忘我的神态。画中老妇持箑站于左,侍童捧砚立于右,恭敬肃穆,既衬托了画的主题,也起到了主次分明、相互呼应的作用。
布景简洁,右侧为两棵前后交叉的树干,柳丝垂于两侧,画面显得特别空灵。人物线条遒练清劲,尤其是衣纹的转折顿挫,显露了与北宋李公麟一脉相承的轨迹。同样是这一风格的流衍,与明代白描写意人物相较,前者于古意中更透泄出清隽秀逸的骨气,虽无署款,无疑是一幅精湛的宋代画迹。卷后有班惟志长跋,说梁楷是宋东平相羲之后,而人物山水释道师法贾师古,描写飘逸,有出蓝之美。按贾师古师法李公麟,则梁楷当为李的再传弟子,其风貌当与之吻合。相传梁楷嗜酒作画,人称梁风子,而令人叹服的则是他传世的减笔画。此《右军题箑图卷》,用班惟志的话来说,是八法具备,殆犹颠素狂怪合理,纵而不失规度,则不属于减笔泼墨的一路。
按班惟志,字彦功,元大梁人,官至集贤待制,江浙儒学提举。能诗善文,亦精书法。此长跋,字迹工整明丽,不失书家翩翩法度,当为班氏真迹。班氏之跋不在画的本幅之上,班氏见到梁楷此图时或则梁楷落款尚在,故而直言“右宋梁楷”,或则梁楷款已被截去如现在状,而以风貌笔法来确认之。但不管情况如何,班氏题此画是无疑的,况且班氏又相去梁楷不远,他的所言是应该可信的。
传世梁楷墨迹,从白描到减笔,进而泼墨,后两者已为世人所熟悉,而细笔白描人物,则尤为 少见。现所能见到并被认定为梁楷细笔白描人物画的是《黄庭经神像图卷》,而人物衣纹的勾勒,脸部生动的神态及由此而产生的谨严精劲的骨体,均与《题箑图》有同工异曲之妙。只是由于题材的不同,《神像图》较之《题箑图》更显得铺陈繁密,而气势恢宏罢了。
综上所述,如此图没有班惟志跋语而去论定《题箑图》为梁楷所作,是很难让人信服的。班氏题跋的重要性,使人获得逻辑推理上的依据。而《黄庭经神像图卷》的出现,更从实物的角度佐证了班氏定论的正确,加上画本身的精妙,可见此图就是传世少见的梁楷白描人物真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