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太极图说》
思想通史

周敦颐的主要哲学著作是《太极图说》,有图有说。他依据《易传》、《中庸》、《大学》、《老子》和韩愈的《原道》等思想材料,把陈搏的《先天图》改造成《太极图》,从而建立论证宇宙本体生成万物的变化过程的图式。其实周敦颐的宇宙论,是以儒家思想为主,兼采佛、道两家思想的哲学理论体系。
周敦颐的哲学体系,主要表现在《太极图说》中。要认识他的哲学思想,就必须分析《太极图说》(见下图)。

　　
其全文是: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唯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生死之说。”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太极图说》第一句话是“无极而太极”。据《国史》中的《周敦颐传》记载为“自无极而为太极”。朱熹认为,不应有“自”“为”二字,“自”“为”二字,是修《国史》者所增,而请求删去。朱熹记述了此事经过。他说:
戊申(孝宗淳熙十五年,公元1188年)六月,在玉山邂逅洪景卢内翰,借得所修国史,中有濂溪、程、张等传,尽载《太极图说》。盖濂溪于是始得立传,作史者于此为有功矣。然此说本语首句,但云“无极而太极”。今传所载,乃云“自无极而为太极”。不知其所据而增此“自”、“为”二字也?夫以本文之意,亲切浑全明白如此,而浅见之士犹或妄有识议。若增此字,其为前贤之累,启后学之疑,益以甚矣。谓当请而改之,而或者以为不可。昔苏子容特以为父辨谤之故,请删国史所记“草头木脚”之语,而神祖犹俯从之。况此乃百世道术渊源之所系耶!正当援此为例,则无不可改之理矣。^[1]
现在的“太极图说”的首句乃为《国史》所载的“自无极而为太极”的更改本。据清代学者考证,此说是可信的。朱熹的说法,是朱熹自己的观点。“自无极而为太极”,是说“无极”在“太极”之先。
周敦颐的“太极图说”,虽然仅有二百多字,但寓意丰富,在宋代理学形成中起了奠定理论基础的作用,因而为以后的理学家视为经典著作。“太极图说”的主要思想内容是:
第一,宇宙生成论。主要探讨了宇宙的本体是“太极”。所谓“无极而太极”,是说“太极”是一个无形无象、不可言说者,不是真有一个“极”,所以说是“无极”。人和万物都由太极——阴阳——五行而化生的,所以说:“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这是说,万物统一于五行,五行统一于阴阳,阴阳统一于太极,万物以无形的太极为本体。
第二,阴阳动静观。周敦颐认为,“太极”是有动静的,动生阳,静生阴。动之极而静,静之极复动。“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由于“太极”动静而产生阴阳,再化生五行而演化为万物。周敦颐阐发了他的动静观。他说:
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物则不通,神妙万物。^[2]
周敦颐在这里进一步论述了动与静的关系。他认为,“太极”的动静和物的动静不同。“太极”(“神”)的动静不是具体物的动静。“物”只是机械的动静,物的动只是动,没有静,物的静只是静,没有动。这就是“物则不通”。“神”是超动静的,其动时并没有动,其静时又没有静,但又不是静而不动或动而不静,正因为如此,它才能造化、推动万物,“神妙万物”。
第三,万物化生论。周敦颐根据《周易·系辞传》的“天地

缊,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的理论,而提出“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的万物化生论。就是说,由“太极”产生了阴阳二气,阴阳二气交感之后而演化成宇宙万物。由于人得气之秀者而生,所以为万物之灵。人有了形,就有神,五行之性感于外物而动,就表现出善与恶之分,而形成错综复杂的万事。在这错综复杂的万事中,又有善与恶之异,所以圣人规范出“中正仁义而主静”作为人的最高标准——圣人之道。这才符合《易》之道,即“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遵循这个圣人之道就吉,违背了则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