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观音》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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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观音》的启发

在完成自己的原创貔貅系列的同时,李博生又接连创作完成了《关公》《药师佛》《如来佛》《观音》等一系列神像、佛像作品。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李博生以宗教题材为主要创作内容的艺术作品相继问世。
2007年,李博生创作的翡翠玉雕《佛手》获得“金凤凰”创新产品设计大奖赛金奖。一年后的2008年,李博生创作的翡翠玉雕《观音》,又获得了“天工艺苑·百花杯”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奖金奖。
翡翠玉雕《佛手》与《观音》的接连获奖,让我们看到了李博生精湛的雕刻艺术与丰富的创作领域。也正是从《佛手》与《观音》这类佛教题材的艺术创作开始,李博生从未停止探索的脚步愈加有力,他的人生积淀也越来越厚重。
对《观音》创作的成功,更让他在经历了“手琢”到“心琢”和“心琢”到“神琢”两次艺术创作的飞跃后,又进入了一种返璞归真的轻松的创作意境,这无疑也是李博生大师修身如玉的人生体现。
这一切,皆源于一次李博生在台北听南怀瑾先生讲佛。当讲到观音时,南怀瑾先生引用了佛教大师的一首诗:“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思万缕亡。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思量。”而这“无事可思量”,就是观音的真实写照。李博生听了,不由恍然大悟。
在这以前,李博生心中的观世音菩萨,不仅承载着救苦救难一切生灵的工作,而且负担沉重,整日疲惫不堪。但“无事可思量”这五个字,却如同醍醐灌顶,不仅让他顿然醒悟,而且一下子颠覆了以往心中观音的形象,让他把一个全新的观音树了起来。
从这以后,李博生对观音等宗教题材的艺术创作,再也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沉重加载于作品中,而是更加轻巧、自然、放松。因为他体悟到,真正能够解除内心困顿和蛮性的人,不是菩萨,而是自己。
有了这样的心境,李博生对佛教题材的创作也更趋于轻松和返璞归真,也因此才有了获得“金凤凰”创新产品设计大奖赛金奖的翡翠玉雕《佛手》,有了获得“天工艺苑·百花杯”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奖金奖的翡翠玉雕《观音》。
在重塑观音的创作过程中,李博生觉得自己就像重新脱胎换骨了一样,原来脱不下、摘不开的东西,似乎一下子就与自己脱离开了,明白了什么是自己能放下的,什么又是放不下的。他在对观音的艺术创作中,既重塑了观音,也重塑了自己。
于是,你看李博生雕琢的观音,再没有以前那慈悲为怀的悲天悯人态。每一尊观音都是头部微扬,仿佛将一切均置于世外,无牵无挂。真是洒脱至极。
《佛手》和《观音》获奖后,李博生又接着创作了一件白玉仔料的《禅悟》。在这件作品中,李博生将一头静卧的小牛展现在大家的面前。只见小牛前脚支地,好像要站起来一样,而小牛的背面,则是用白玉籽料原有的晒金皮做成了一个毯子盖在上面,并刻了“禅悟”两个字。
谈起《禅悟》的创意,李博生说:“这件作品说的不是牛,而是人内心的蛮性,只是用牛来表现。毯子是佛,佛在度你、关心你。度化的第一步就是疼你爱你,劳累一天了,给你盖上毯子好好休息。这是希望化蛮性为温顺,佛的度化是先要修心,而后才能度人。而度人的实质,却是内心的平顺和澄净。”
《观音》和《禅悟》的创作,让李博生感悟到,真正的佛能将一切放下,“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思量”。所以,只有一个人有了清静如水的心境,才算真正放下。
心静如水,如返璞归真般的轻松、自然,这就是晚年的李博生大师在从事艺术创作时的心境。就如对于自己近60年的琢玉人生,李博生大师曾做过一个最简单的总结,就是“三二一”。“三”指的是三个阶段,即包括“二”和“一”。“二”即是“手琢”到“心琢”和“心琢”到“神琢”的两个飞跃,“一”就是一个回归。大师认为,到了晚年自己的创作就是进入了返璞归真的“轮回期”。
所以今天的李博生大师最希望的是,能够抛弃所有,纯粹为了玉去做玉,为了玉去雕琢玉。什么思想都不想表现。只要让人赏心悦目地看它,然后发自内心地感叹,真好!这就行了。从一开始追求作品的外在形式美到现在重新又去追求纯形式美,李博生大师走上了一条回归路。
李博生认为,创作宗教题材的作品,自己首先是喜爱,然后就是要了解佛像:


翡翠《观音》


宗教题材几乎是所有国家的艺术家都偏爱的题材,甚至可以说,任何文化的根都可在宗教中找到它的源头。艺术也不例外,就我自己来说,对于宗教题材更是偏爱,较长一段时间以来,它都是我做人物的第一选择。
佛像,从广义上讲,包含的内容很多。以佛祖释迦牟尼的像为例,在印度,佛像通常面相椭圆,宽额,高鼻,眉毛细长,双耳垂肩,服饰以偏袒右肩的袈裟为主。这样的佛像在刚刚传入中土时,我们对他并不了解,把佛视为神仙。
因此,今天我们看东汉时期的佛像大多与道教人物塑像混杂在一起,形象如仙人一般。到了五胡十六国时期,现在常见的中式佛像才初见端倪。唐时,佛像造像开始变得雍容华贵。头作螺旋式高髻,面相丰腴,额宽颐丰,眉目修长,向左右上挑,眼睑微开,作下视状,鼻挺唇厚,大耳垂肩,神态肃穆端详,体躯健壮丰满,表现了佛家形象与世俗形象的结合。佛座也有两种主要形式:一是有两个狮子的狮子座;二是有仰覆莲花的莲花座。
对于佛像的创作,李博生认为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是不能仅凭自己的想象,即不能脱离佛教的造像,也就是要做入法佛。因此李博生雕琢的佛像,既有做入法佛造像的基础,又有适合人间习俗的风格及雕刻艺术创作的美。对此,他是这样说的:“无论是哪一个时代,无论人们用怎样的艺术、美学眼光去看待它,佛像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艺术品,它具有很强的宗教意义,基本上都是供人信奉的。塑造时,不能随心所欲,要依照佛像的造像度量去塑造。因此,雕琢佛像要做入法佛,这是核心的要求。做佛像要入法,但首先要入世,不入世眼,焉入佛眼?我做的佛像,大多以唐佛为基础,然后再根据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和自己的审美略加变化。”
此外,李博生对如何雕刻佛像的头发、脸部及五官也都研究得细致入微:
佛祖的头发与一般人发髻不同,顶有肉髻,螺发右旋。为什么如此?据佛经所载,佛祖修行前期,是修苦行的,头发不用刀子剃,而是一根根拔下来的,以便一根根地拔掉人间烦恼。头发拔得多了,发际根自然就会有血筋,到了最后,就是满头的血筋。这个时候有很多田螺爬了上来,沿着发髻的形状,把那些血筋一个一个地堵住了。因此,做螺髻时,就要按照田螺的形状,顺时针右旋。这个螺髻也叫做智慧顶,不应太高,一层足矣。
佛像通常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但这饱满不是从正面看着饱满,而是从侧面看着饱满。佛的面相一般都是方形脸,莲花眼,也就是眼睑下视,大眼角提一下,小眼角再提一下,中间眼帘垂下来。这样的莲花眼是我根据人眼结构,经不知多少次的摸索后,才得出的最漂亮的形状。从正面看,其眼睑下视,双眼微合,目视丹田,从侧面看,佛的双眼却又是睁开的。这样的眼睛在大的佛像上还比较容易造型,但在小小的玉佛上,就只能凭感觉了。
佛像的鼻、目、口、耳都应极为端正。鼻高且直,鼻翼宽窄应与两眼间同宽;佛的嘴映射一字口,口的宽窄与瞳孔平齐;两耳要垂肩,从侧面看,耳根要在头的正中间。
佛的容颜要祥和、宁静、端详、庄严,除给人一种沉静、肃穆之感外,重要的是,还要有一种阳刚之气。
自进入21世纪开始雕刻佛像至今逾10年的时间里,李博生完成的各类佛像、神像造型完美、雕工细腻,既是极具鉴赏和收藏价值的艺术精品,也因被请走供人信奉和祭拜而被赋予了宗教意义。因而谈起佛像的制作,李博生又多了许多感悟:
磨制佛像,虽然要依照佛教的造像度量去塑造,但如果要将其塑造得完美,还必须先在心里与佛有一个沟通,也就是说要先有一个自己心中的佛。我制的佛像,一般来讲,百分之四十是根据佛教文化而来,百分之六十却是人文的内容。
有一句老话,叫做垛泥匠不信佛。在过去,人们将那些做佛像、做泥塑的人,通称垛泥匠。他们在塑造佛像的时候,不是以一个信仰者的心态,而是以一个创作者的心态。
我就是一个垛泥匠,只不过我垛的不是泥,而是玉。所以,我没有信仰。我希望:我做的佛像,让人一看就会爱上这尊佛像,并且与其有一个心灵上的沟通。这对于玉来讲,是比较困难的。我经常跟学生们讲,那些真正做大佛像的人,是理性的。多长的脸、多高的眉、多大的眼睛等,都是按照一定的比例计算出来的。而我们做案头小佛像的人,是感性的,完全凭自己的感觉。
人们在制作佛像时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感情和审美赋予其中,因此,想要制作一尊完美的佛像,不仅需要很高的技巧,更需要深厚的文化积淀和审美意识。如果制作者达不到这一点,单凭感觉做出来的佛像,不可能与欣赏者产生心灵上的碰撞。
对佛的手印,我也想谈一下自己的理解和感受,因为佛的坐姿和手印都很讲究,不能马虎。我不是一个信佛的人,因此常常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它。
在我看来,佛的手印就如同电视机的天线,在接收着很多信息。比如说,这样的手印是接收降妖的信号,而那样的手印又是告诉你佛在说法等等。它在冥冥之中,就如天线般,在气场里沟通着。人们接收佛的旨意,也是通过这个“天线”。对于诸多复杂的手印,实在弄不清就按心中所想去表达,强行要求,有时反而觉得别拗。
此外,对如何静下心来专心雕琢玉佛像,李博生也对自己提出了非常严格的要求。他说:
我虽不是一个佛教徒,但做佛像,在我心中仍是一件十分郑重的事情,非下十分的功夫不可。
每次做佛像,我不敢说我是在斋戒沐浴以后再做,但每一次做佛像题材的时候,无论是佛像、观音,还是罗汉,我的心都是相当静的。即使自己心中的佛已经浮现在眼前了,但在动工具之前,我仍会用三五分钟的时间,静静地入定,把心沉下来以后,再拿起家伙来做,尤其是在做脸的时候。
怎么入定?我也可以说说自己的方法。双手握虚拳拇指顶静心穴,然后静坐在那里。待到绝对不会受到其他干扰,心中的佛像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这样做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形式,而是在找感觉。
终究,琢玉佛,凭的就是内在的修养和心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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