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在《教科书》第三版上

在刘国光第一次“井喷”的前后,经济学界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社会主义部分》第三版出版了。
这一本书的出版怎么就成了经济学界一件重大的事情呢?原来,毛主席自感1958年“大跃进”受到了一定挫折之后,便下定决心要认真研究一下经济问题,好好地总结一下我国经济建设的经验。恰好这个时候,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出版了,于是他便携带此书还有其他一些经济学著作,寻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专心致志地研读起来。不仅如此,他还下了通知,号召全党都要以这本书作为基本教材开展一个学习运动。应当说,这既是对苏联几十年的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经验的总结,又是人们对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过程中一些规律性问题的认识进行理论上的概括与提升,对于刚刚起步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中国,无疑有着很重要的参考作用。毛主席很看重这本书,不仅仔细地阅读,而且作了大量的眉批与夹注,还写出了人们都很熟悉的《价值规律是个伟大的学校》的读书心得。他还在批注上说,如果将书中的“我国”改为“中国”来看,就会感到更密切。刘少奇同志也对此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他说:“《教科书》是一本好书,但有缺点。苏联的同志往往根据自己的经验去看别的国家的经验,这一点我们应当警惕。把自己的经验看做是普遍真理,把别人的经验看做是特殊情况,这样的看法是很片面的。”^①他还邀来许多著名经济学家同他伴读与座谈,当时还在担任经济研究所长的孙冶方自然也被列入到应邀之列。座谈中少奇同志发表了许多精辟独到的见解,同时也虚心地听取在座各位经济学家的意见,对于后来形成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应当说,这场全党的读书学习活动,是一场很好的运动。认真地读书,认真地思考,会使我们更加坚信理念,更加清醒和理智地面对现实,调整好前行的航标和路线,更坚强,同时也是更坚定地走向和走进我们奋力争取的结果和目的。
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以下简称《教科书》)第三版是1958年年初公开发行的,当时作为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学术秘书的刘国光在所长孙冶方的指导下,立时感到这一著作的重要性,马上集中精力,经过反复推敲与对比,于1958年10月写出《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3版的重要修改与补充》的文章。毫无疑问,这对于1959年全党以《教科书》第三版为基本教材的学习运动有着多么大的参考价值,它让人们对于苏联思想界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经验的认识深化过程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它可以使人们像少奇同志所说的那样,警惕“把自己的经验看做是普遍真理,把别人的经验看做是特殊情况”的片面性。
刘国光对这一工作是非常认真仔细的,不仅逐段逐句地对照了第二版与第三版的译本,而且详细地对照了原文,然后将两个版本在结构上、表述方法上的差异都详详细细地列举出来。他在文章中指出,在第三版中改动最多的地方是关于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的论述,可见,这个问题当时是中国经济学界乃至于整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都普遍关注的一个重大问题。在苏联的情况是如此,在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里情况也是如此。在由第一版发展到第二版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苏联报刊上和各种经济学教材中,乃至于在各个经济研究机构的内部学术报告中,无不广泛地议论到这个敏感的问题。因此,苏联经济研究所在修订教科书第三版时,不能不重视与吸纳这方面的各种意见和最新的研究成果。
从总的趋势上来看,人们从这个一向被禁锢得很严厉的领地向外突破的努力是越来越强,向外跨出的步子也越来越大。从基调上来谈,虽然大多数人仍然认为社会主义制度下商品生产的必要性是由两种所有制,即国家所有制与集体农庄所有制的存在所决定的,但在第三版中紧接着又指出,它的存在还因有社会分工发展的需要。在全民所有制内部流通的生产资料,过去普遍地认为实质上不是商品,而现在则认为也是商品。其理由是:第一,国民经济是个整体,两种所有制之间的商品交换关系也必然要影响到全民所有制内部的交换,而生产资料最终的生产目的是消费品,消费品则必定要以商品与货币形式转移出去;第二,全民所有制企业中职工的劳动成果也与物质关系相联系着的,即与我们今天所说的个人物质利益相联系着的,而这种个人的物质利益,即其按劳分配的所得,最终总是,而且也只能是通过商品与货币关系来实现。
《教科书》中对价值规律的表述改动得更为显著。在前两版中,说到价值规律的作用主要是从限制方面着眼,(虽然也谈到了有可以利用的一面);而现在则改为主要是从利用方面着眼。前两版根本没谈价值规律的作用究竟是什么,而第三版中则明确地指出:“价值规律的要求是在社会必要劳动消耗的基础上来进行商品的生产和实现。”^①在前两版中,谈价值规律的作用仅限于商品(特别是消费品)的流通领域,而在生产领域则说只有一定的影响作用,这次的修订本中则说:“价值规律既在生产领域也在流通领域表现其作用。”^②
正由于《教科书》第三版对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最关键的问题,即价值规律作用的问题在认识上有如此重大的进展,毛泽东同志在仔细阅读了此书之后,才写下《价值规律是伟大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