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幕学举要》的秘书思想

清代在汪辉祖之后还有一位万维翰,他撰写了一本《幕学举要》专著,对幕 友地位、幕道功能、幕务原则、幕事要领、幕才素养、幕友与主官关系等作了较为 系统的论述。
《幕学举要》为清乾隆初年名幕万维翰所著。该书并非是一本完整的幕学^① 的教科书,而是幕学具体的业务指导书。由于幕学涉及州县事务,庞杂烦琐,故 该书除了《总论》外,还设立《命案》《奸情》《逃人》《钱谷》《交盘》《社仓》《灾赈》 《捕蝗》《水利》和《官方》等章节。全书共11章,其中首章为总论,前2—4章为 刑名事务、后5—10章为钱谷事务,末章为官方公务事宜。该书首尾两章最接 近秘书学理论的核心内容,作者在撰写该书时,采用论语体的片断式文体,故没 有一个完整的章法结构与理论体系。但我们通观全书,还是可以寻找出该书幕 学理论的四个主要观点与核心内容。
首先,他提出幕友“勤慎供职”的办事方针。他在开篇《总论》中首先点出这 一观点,幕友要办事,而办事最重要的原则为“勤敏”。他认为由于“尽事前未 去,后事又来,百事从集,忙中有错”,所以幕友须“且汇各属之案牍,则事绪愈 多,检点偶疏,每致舛错,可不慎哉”。作者认为幕友的工作主要是“治吏”“以察 吏为先”“吏得其人,则民受其福,察吏所以安民也”。同时,幕友“要高一著,亦 要先一著,方可驾驭群吏,统理万端”。本书刑名内容只有三章,这与汪辉祖不 同,汪氏主要论述的内容几乎是刑名学,而《幕学举要》主要论述的是钱谷内容, 共有六章,是本书最大的亮点。我们可以把汪辉祖《佐治药言》的刑名学,与万 维翰《幕学举要》的钱谷学合起来读,就会得到整个师爷幕学的业务大全。同时 他还在书中提出幕友办事要遵循程序性,以钱谷为例,认为幕友首先要清丈工 作,造编鱼鳞册;然后要顺庄,把业户所有的项目集中在一起,整合各种税赋;最 后要先收大户,后收中户,然后再去收小户与困难户,难度依次而进。
其次,他提出幕友“圆和平坦”的处事方式。换言之,幕友办事必须采取“中 和”方针,他认为:“处事贵得中,不是调剂乎宽严之间而执其中,直宽直严”,从 而达到“赏之而非私,杀之而不怒”的效果。他还说:“凡事留一分余地,便是积 阴德于子孙也。”“若英气不露,不特招同官之忌,上司亦以为涵养尚少,不肯重 任”,所以幕友绝对不能“矜才炫能”。作者在诠释刑名学中,强调幕友对上送的 呈状,必须要了解起因、双方矛盾的焦点,以及对此事的初步看法。在处理此事 前,幕友不可有自己的先见、成见,“无主意,不能鉴,空衡平,理必致偏枯”,故易 造成依回反复,事多两歧,词讼蜂起。为了杜绝此类事情,作者提出“案件重视 初报”,因为这是第一手材料,最真实、最接近事实真相;“审问先问起衅根由”, 这样就很容易抓住原告与被告之间症结所在;“删改供词久有例禁”,要求幕友 不要随意删除改动犯人和起诉人的供词。在满足了上述后,幕友还要“文移虽 为小事,立言皆要有体”。书启师爷不须撰写一些华丽文章,而只需条理清晰、 层次分明,朴实无华的词语即可。
第三,他提出廉洁奉公的职业品德。幕友必须“公私不并营”“居官无婪取” “行其心所安,处之以理之应得”。他再三告诫幕友,“人情之所不愿,我力之所 不能者,皆不可勉强。若委屈成之,久后必悔。”他特别强调幕友与主人的关系, “入幕率领,原非容易……故主宾水乳亦必匿影避嫌,毋使风动账开,使人知郗 生踪迹。主人信任一分,则勇往一分,可以任劳,可以任怨。若稍疑贰,则退缩 收敛,不必图功,立身于无过而已。”
第四,他提出献纳为忠的工作原则。他认为:“幕本为专门名家之学,以历 聘于有司,顾位在宾师,其道本交相重也。”因而他觉得幕友的地位一般要高于 幕僚,主宾之间通常采取平礼,而非是上下级关系,并且在称呼上主官对幕友一 般尊称为“师”“宾”“先生”等,故幕友有“师爷”称号。一般来说,主官不会对师 爷怠慢,“官戒”业已谆谆教导:“幕中诸友,须情谊亲洽,礼貌周到,不可似向年 疏忽”“论事当和婉相商,无执己见,轻行改窜。即或意见不合,亦当礼貌相别, 无出恶声”。他还要求主官须常常陪师爷吃饭,“时常陪饭,使令厨子不敢省 减”,设宴时师爷要坐西席,并师爷不到不可举箸。^①
同时环顾社会,他发现当时做幕者各种人物均有:有的是下台官员,没落贵 族;有的是举业不成,功名不就;有的是资深胥吏;甚至还有武夫当师爷,父为子 幕,妻为夫幕,侯缺做幕……“流品错杂,优劣不一”。难怪嘉庆五年(1800)御史 张鹏展曾上疏,呼吁朝廷下禁令:“营私之督抚无不用属员为幕友,其害最深。 即使督抚无私,而该员上下通透,借端撞骗,亦所不免。”^②
除此之外,作者指出幕学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要用心去学才能学好,并强 调做官与做幕的不同类型与要求,要求做幕者尽量做好师爷的职责,不要朝三 暮四,见异思迁。作幕者可进可退,不承担全部责任(只对一人负责),如果办错 案件,后果也由官员独自承担,师爷无非被主人辞退而已,不受官规约束。另 外,岁脩有保证,生活也安定,地位尚可;而做官者不能全身而退,并有种种限 制,甚至会有降级革职查办和杀头之祸。最后作为幕友本身,他认为“守立之 害,去君甚远,去民甚亲,以抚字为忠”“有一片肺诚之意,流露于政事之间,小民 必有受其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