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汉书·礼仪志》所载册立太子礼仪施用情况辨析

册立皇太子礼的施用对象是太子,太子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但东汉皇权有其特殊性。清人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指出,东汉存在“诸帝多不永年”、“东汉多母后临朝外藩入继”^[1]。东汉皇帝多短寿,这样他们往往无子,死后需从皇族中另寻人选继承皇位,这些人在即位前是没有皇太子身份的,当然亦无须施用册立皇太子礼。
东汉皇帝属于外藩入继者有安帝、质帝、桓帝、灵帝。《后汉书·安帝纪》:“引拜帝为长安侯。”^[2]《后汉书·质帝纪》:“封为建平侯,其日即皇帝位,年八岁。”^[3]《后汉书·桓帝纪》:“帝袭爵为侯,……迎帝入宫,其日即皇帝位,时年十五。”^[4]《后汉书·灵帝纪》:“帝袭侯爵……庚子即皇帝位,年十二。”^[5]安、质两帝在即位前,只是普通皇室成员,在确定为皇位继承人以后,先行封侯,后继承帝位。桓、灵二帝是袭爵,但同安、质二帝均属外藩入继,他们都没有皇太子身份。东汉少帝、献帝虽是皇子,但亦无皇太子身份,《后汉书·灵帝纪》:“皇子辩即皇帝位,年十七”,“封皇弟协为渤海王”,“徙渤海王协为陈留王。”^[6]《后汉书·献帝纪》:“九月即皇帝位,年九岁。”^[7]由此我们不难看出,东汉十四皇帝中有六位皇帝不是以皇太子身份继承皇位的,如果剔除开国皇帝刘秀,东汉皇帝有近一半,在即位前没有施用册立皇太子礼。
除外藩入继者,东汉其他以皇太子身份继承皇位的皇帝,亦有未施用册立皇太子礼者。要弄清楚该问题,需从唐代册命太子礼仪谈起。唐代册命太子礼仪据《大唐开元礼》载有二,其一《临轩册命皇太子》,其二《内册皇太子》。吴丽娱先生根据《内册皇太子》中“若未冠则双童髻”,认为《内册皇太子》施用于年幼儿童^[8]。我们知道东汉册立皇太子礼皇帝亲自参加,属临轩册命,按照吴丽娱先生的说法,是施用于有行为能力的皇子。参考唐代的区分,我们检索《后汉书》,能够施用或勉强能够施用该礼仪的皇太子,大致有四位,他们是汉明帝、汉章帝、汉和帝、汉顺帝。《后汉书·明帝纪》:“十九年立为皇太子”,“中元二年二月戊戌即皇帝位。”^[9]汉明帝即位年三十。据推算为建武三年出生,建武十九年被立为皇太子,册立太子时十六岁。《后汉书·章帝纪》:“(永平)十八年八月壬子即皇帝位,年十九。”^[10]永平三年册立皇太子,时为四岁。《后汉书·和帝纪》:“建初七年,立为皇太子”,“章和二年二月壬辰,即皇帝位,年十岁。”^[11]据此推算,和帝四岁被立为皇太子。《后汉书·顺帝纪》:“永宁元年,立为皇太子”,“迎济阴王于德阳殿西钟下,即皇帝位,年十一。”^[12]据此推算顺帝被册立皇太子时为六岁。其他皇太子被立时年龄,史书均有所载。废太子、东海王刘彊为两岁。《后汉书·皇后纪》:“建武元年,生皇子强……二年立太子。”^[13]《后汉书·殇帝纪》载:“帝崩于章德前殿,年二十七,立皇子隆为皇太子。”^[14]《后汉书·和帝纪》载殇帝“时诞育百余日”^[15]。也就是说殇帝被立为太子时还是婴儿。《后汉书·殇帝纪》:冲帝“建康元年立为皇太子,其八月庚午,即皇帝位,年二岁。”^[16]废太子东海王刘彊、殇帝、冲帝,他们被立为皇太子时,年龄幼小,显然不具备行为能力。因此,也不适于用《续汉书·礼仪志》所载的册立皇太子礼。
综上所述,《续汉书·礼仪志》所载的册立太子礼可能只施用于汉明帝、汉章帝、汉和帝、汉顺帝,但其作为制度创立时期的产物,对后代影响是巨大的,唐朝的临轩册命皇太子即受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