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所属栏目:论语解释学与新仁学

对比项: 世事艰辛/谨小慎微。
意旨: 本章表达儒家臣子伴君如伴虎而不改其忠顺的心态。恐 为后世儒家所拟之曾子言,可被视为将仁者风范“改造成”儒者风 范之例示。
旧解摘要:
《集解》: “郑曰: ‘曾子以为受身体于父母,不敢毁伤,故使弟 子开衾而视之也。’ 孔曰: ‘言此诗者,喻己常诚慎,恐有所毁伤 也。’”《集注》: “启,开也……曾子以其所保之全示门人,而言其所 以保之之难如此,至于将死而后知其得免于毁伤也。”梁氏《旁证》: “《曾子立事篇》云: ‘君子见利思辱,见恶思诟,嗜欲思耻,愤怒思 患,君子终身守此战战也。’ ……又《疾病篇》云: ‘与小人处,如 履薄冰,每履而下,几何而不陷乎哉。’ 盖曾子之学,终身皆主 戒惧。”
含义引申:
历代学者多认为 《论语》上论较下论含较多 “真孔言”,但此第 八篇明确纳入曾子言的五章,其含义多与其他 “孔言”不尽相合甚 至相反,实际上反更符合秦后儒教时代的境况与思想需要。至于上 论第十篇几乎全为关于孔子生活方面的无谓描述 (此种将孔子形象 俗化为仆从式的 “忠臣”,非常像是秦后 《论语》补编者所为,其目 的不仅为了圣化孔子,而且也为了奴化孔子),不仅难以置信,而且 与全书风格不合。这些明显是后来编辑过程中插入而内容与 “真孔 言”意旨不合的章句 (正如 “五经” 中所谓最古老的 “真言”部分 亦多为后世陆续编入者),本书多加以删除。其中保留的少数不合 《论语》主题的章句则是为了提供少量反证以略微示意而已。此类不 合仁学内容之 “伦理英雄主义” 的章句,我们将在本书附录中的 《论语》《孟子》语录中加以排除。另外,《论语》文中凡插入 “曾子 曰”者,不必即视为传说中的孔子弟子曾参,而可视为在编者心目 中有意表达略异于孔子的角色,其具有某些 “近孔或合孔的”仁学 思想。但二角色的主张大体均合仁学总体意旨。
曾子临终言为具体语境,本句直意为曾子一生之自我总结,所 强调的是臣子一生须聚精会神、谨小慎微地献身帝王事业,其表现 的性格与思想和孔子之刚直性格及仁理至上信念不同,却比较合乎 皇权专制时代的臣仆式心态 (按照合理推测,不可能如昔儒所说为 孔子弟子曾子之言行的直接记录,因按照本章曾子言论内容看,其 高度戒慎恐惧心态不应如此不同于孔子,其中引起 “战战兢兢”心 态的环境亦必非秦汉之前的前大一统环境,倒是合乎秦后皇权专制 时代的情景)。但如放宽原则尺度,此章也可以片面地解为专指仁者 一生在任何领域应有的严肃认真心态。前者易于被“曲解”为 (或 原编者实欲形成此读解效果) 免遭君戮的谨小慎微心理 (试想,孔 子当时会有秦后大臣皆须使用 “乞骸骨”这样的卑屈言辞以达免祸 避诛的目的吗?如果那样,成为 “臣仆” 的孔子其言还值得后世如 此尊重吗?伟大中华文明能够将一个 “奴才般忠顺者”视为良知典 范吗?); 后者则可正面视之为对待抽象仁学理念的胆大心细的心态, 其背后则为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而非计较于个人利害得失。因此 本章之今日读解亦最好参照全书精神予以某种解释学性的语义调节。 为此可将本章中之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抽离出来,使其和其他 品德因素在不同语境中灵活搭配,以产生积极正面的仁学读解效果。 简言之,尽管现传 《论语》 中纳入了与仁学精神及主题不合或不尽 相合的章句,除明显背离主题者可直接删除外,部分留存者仍可通 过语义重点的选择性调配,使其成为章句反向读解之有用例证。
现代意义:
本章以曾子角色形象表达的仁者一生之 “难”,含有直接义与间 接义两方面: 直接义为,须戒慎恐惧以免遭遇逆境及各种小人带来 的不测之灾; 间接义为,仍须于艰难环境中矢志行仁,不可因畏惧 后果而弃守初衷。两义均充分适用于现代环境,虽然所“难”者之 细节古今已大不同,而所指的 “难” “慎” “勇”等情境感受与主体 态度等,则古今同一。其中解家所引曾子之 “与小人处”而产生的 “如履薄冰”感受,更与今日相互竞争求利的个人主义时代内同一人 际争斗环境所引生的感受相同。因此本章之警示同样要求现代人文 学术界矢志求真学者,须于积极消极两方面勇于面对逆境中的各种 不测力源带来的挑战。有志于逆势而进、勇求学术创新的人文学者, 如无此面对新挑战性局势的士君子之奋勇心志,则必卒至屈服于各 种现代不当权势所加予的新型 “威武”之压与 “富贵”之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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