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家制义题辞》 二十五则

按:黄中,字平子,号雪瀑,安徽舒城人,生卒年不详,顺治十四年(1657)举人。此书为时文话,收录于《黄雪瀑集》。《黄雪瀑集》目录称之为“诸家制义题”,书中则称其为“诸家制义题辞”。此处所谓“题辞”,是指对各家时文的评论,如明人张溥所编《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每家集前皆有张溥所撰的评论性题辞。黄中《诸家制义题辞》评论有二十九家制义,即《王守溪稿题辞(王鏊)》《黄蕴生稿题辞(黄淳耀)》《茅鹿门稿题辞(茅坤)》《归震川稿题辞(归有光)》《黄葵阳稿题辞(黄洪宪)》《杨维斗稿题辞(杨廷枢)》《吴梅村稿题辞(吴伟业)》《瞿昆湖稿题辞(瞿景淳)》《薛方山稿题辞(薛应旂)》《陈大士稿题辞(陈际泰)》《张天如稿题辞(张溥)》《张受先稿题辞(张采)》《周介生稿题辞(周钟)》《陶董二稿题辞(陶望龄、董其昌)》《钱希声稿题辞(钱肃乐)》《唐荆川稿题辞(唐顺之)》《包长明稿题辞(包尔庚)》《陈卧子稿题辞(陈子龙)》《熊次侯稿题辞(熊伯龙)》《龚芝麓先生稿题辞(龚鼎孳)》《王茂远稿题辞(王自超)》《马章民稿题辞(马世俊)》《刘克猷稿题辞(刘子壮)》《胡思泉稿题辞(胡友信)》《章大力、杨维节、罗文止、艾千子稿题辞(章世纯、杨以任、罗万藻、艾南英)》,共二十五则文话涉及二十九人。黄中所论的这二十九人,均为明代或清初八股名家。如章世纯、陈大士、罗万藻、艾南英是著名的明代时文“豫章四家”。王鏊、唐顺之、瞿景淳、薛应旂则被称为明代时文四家。刘子壮为顺治六年(1649)状元,熊伯龙为顺治六年(1649)榜眼,马世俊为顺治十八年(1661)状元。《明史·胡友信传》称:“明代举子业最擅名者,前则王鏊、唐顺之,后则震川、思泉。”^[1]这些人均在黄中的论述范围之内。
《诸家制义题辞》多关注时文之风格、气象等宏观层面的问题,不讨论具体的时文写作技巧。黄中于明代时文最为推崇王鏊:“守溪先生之文,为有明一代之冠。”他赞赏王文的气象云:“守溪文雄浑高秀,不必言也。而一种噩噩之风,如商彝周鼎气象,不可屑屑以玩,尤为可敬。至于拔山之力,雷霆风雨倏忽骤至,乃天才轶发,人力莫可摹拟。”称黄淳耀:“蕴生制义,集明一代之大成……较先儒之注疏而无其牵合,较诸子之灵奇而无其矫异,较名臣之奏议而通以时宜,较道学之语录而济以神化。”称茅坤文云:“文章有大家、名家之分。先生之文,大家也。”对于“知兵法”“兼文武”的茅坤,黄中将其与文武兼备的王阳明相比:“鹿门推尊王阳明为一代人豪,其文章为本朝第一,诚知言哉!盖两人之才力颇近,故相知之深,针芥之合也。”称归有光:“文章为一代大家之冠,古文辞大端近曾子固,制义其一班耳。”评论时文名家黄洪宪云:“其脉理之正直,据昆仑而溯星宿。”据此得出“先正之为文章,所以明道,所以用世,非徒纸上陈言也”。《诸家制义题辞》有时由对具体文家的评论推演出一般性的通论,如在对杨廷枢的时文评价后,黄中进而申论云:“先辈说理则精透明快,治道则确实大方。所以致此者何也?盖其读书精究注疏,探索诸儒之语录,考定其是非,参较其同异,萃聚性命、先后天之学,融会而贯澈焉。”黄中认为作文之根柢在于儒学修养,而非具体的行文技巧:“帝王之大经大法,圣贤之精义微言,无不洞悉而融会,触处皆通,有感即发也。何意于文哉?自写其胸中之蕴蓄而已。此先辈读书作文之故,后世鲜能及也。”清初以来,时文话多热衷于对饾饤琐碎的技巧探讨,黄中却不谈技巧,只谈根柢、气象、风格等,当有扭转时风之意。
《诸家制义题辞》无单行本,收录于《黄雪瀑集》中,有康熙年间刻本,《四库未收书辑刊》第7辑第23册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