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ing History(《亲历历史》)

拿了八百万美元预付稿酬的希拉里,终于推出了她的回忆录Living History,不仅在美国刮起了旋风,也在中国产生了回响。一时间,报刊上多有报道或摘要,虽然都很低级趣味,一味聚焦于其老公的艳遇。早先内地中译本尚未出来时,先见识了不少中译书名,有时还出现在同一张报纸上,什么“生活史”、“活着的历史”、“现实的历史”……真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过说句大话,从这些中译书名来看,好像译者都有点不求甚解,或干脆是似懂非懂,并不真正理解原书名的含义。
“living”和“history”本来是一对含义对立的词:“living”是现在的、“活”着的、进行着的,而“history”则是过去的、“死”了的、固定了的。把这两个含义对立的词组合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体现巧思的修辞手段,类似于鲁迅的“为了忘却的纪念”——“纪念”本是为了不忘却,现在却说“为了忘却”,是故意把含义搞对立了,以表明自己的特殊情感,并顺便引起读者的悬念。Living History的立意恐怕也是如此。中译的话,首先就得把这种巧思译出来。但上述译法却似乎并未能体现这一点,“生活史”之类则更显然是误译无疑了。
而且,作为前第一夫人和现参议员,希拉里曾经并且还正处于美国政坛的中心。在平民百姓身上的“一地鸡毛”,到她身上便都成了孔雀的翎羽,所以她敢以“历史”命名自己的回忆录(试想一般人谁敢),这便是所谓的自信和霸气。所以,她的“历史”,与我们从书本里学到的不同,不是已经过去的远离现实的“东东”,而是每时每刻在她的生活里上演着的“西西”。简言之,对她来说,日常生活就是历史,历史也就是日常生活,二者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试想,除了她这种人,谁还能有这种体验!所以这个书名取得很绝。
要贴切地中译这个书名,得把其巧思和深意都领会透,把对立的两端都照顾到。台湾中译本译为“活出历史”,意思基本准确,但表达稍嫌粗暴;大陆中译本定为“亲历历史”,贴切而又简洁,让人松了一口气。

2003年6月25日